红妆(7 / 8)

完事以后,两个婆子退了出去。只剩下宁婧一个,错愕万分地站在光滑的大铜镜前,看着里头倒映出的那个娇容玉貌的红衣女子。

原本皱巴巴的竹青衣袍,被强行更替成了披着红纱的长袍。几日都没有认真梳理的头发,也被重新整齐地绾了起来。但一个发饰也没有,十分朴素估计是担心她会借机拿到尖锐的发簪,做一些不利于他们的事情吧。

即使没有这样打扮过,这身衣物也很简单朴素,但宁婧不傻,还是能看出,自己被换上的,根本就是一袭火红的嫁衣。

这是什么意思魏弨和霍天师按理说是要来灭口的吧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刻,让她换上这种衣服

不管是什么原因,宁婧都涌现出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仿佛即将面临的,是比死更可怕的局面。

两个婆子收拾好东西退出去后,霍天师重新出现在了门外。

宁婧略微后退了些许,捏紧了拳头,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快要到子时了。”霍天师捊了捊白须,忽然道“你可想听听,当初我是如何让重伤的主人活下来的”

宁婧下意识就知道他没好话,硬邦邦道“我不想听。”

“与你息息相关,也不想听吗”霍天师摇摇头,笑道“续命之术乃逆天之法。不但需要我的道行来加持,更重要的是,必须寻找到一个身心纯洁的妙龄女子,作为血祭之祭品,于子时与主人行过夫妻之礼,再挖其心肝,放七日血,便可将那名女子的阳寿吸注到主人的身上。”

很多玄邪术法,都有严格的执行标准。要经过行礼拜堂的那一步,才算是行过夫妻之礼,不可马虎。所以再怎么着,嫁衣还是要有的。

宁婧的脸色骤然惨白。

原来他们竟打算将她“物尽其用”到这个地步。既然等不来颜千澜,也不可能放她活着离开了,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她来续命,这样就不用浪费时间再去找另一个姑娘了。

就在这一刻,霍天师的表情似乎凝滞了一下。

与此同时,宁婧也听到了,从她身后大开的窗户吹来的夜风里,竟夹杂了一丝清脆的银铃之声。不止一个在响,而是叮叮当当,连成了此起彼伏的一片。仿佛是一面琉璃铸成的透明高墙正在绽裂。

这是阵法被触动了,有妖怪在闯阵

宁婧的心脏骤然一沉,与她不同,霍天师在怔愣一瞬后,眼中就涌上了难以置信的激动神采,大喝道“快布阵”

同时摆了摆手,门外守着的人砰地一声,重新把房门锁上了。

宁婧踹门无果,只得提起了裙摆,跑到了窗边,极目远望,心脏也在狂跳。

宅邸中的镇妖阵发着妖异的紫光,流动的空气仿佛也有些压迫人心。所有的天师藏于暗处,严阵以待。空气中,环绕在四周的银铃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到了震痛头壳的地步,但不管他们往哪个方向看,都看不见闯入的妖怪在何处。

这些人毕竟只是镇上的天师,最多收过几只小妖,从来都没遇到过成百上千的银铃齐响的情景。敌暗我明的状态让他们毛骨悚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语气慌乱,低声议论

“奇怪,不是有妖怪么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也没看到”

“不行,所有的银铃都在响,靠这根本判别不出他的方位了好强的妖气”

宁婧死死地捏紧了窗栏。

颜千澜真的来了么不对,她还在怀疑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此处的,只可能是颜千澜啊

宁婧回过神来,左右扭头,辨不清方向,便往空气高喊“千澜你快点走这是陷阱这个院子藏了十八个天师,布下了驱妖法阵”

她喊声才落下,银铃声却更加密集了。猛然间,一阵刺耳的碎裂声绕着院子转了一圈,仿佛是外延的数千银铃被一只无形的手活生生地捏碎成了碎末。爆裂的锐利银片飞迸出来,将守在阵外的魏弨和几个死士的身体割出了无数短促的血痕。

寂静的夜空中,爆出了连片恐惧的叫声。藏匿于暗处的天师们仿佛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揪了出来,一个个都人仰马翻地摔飞到了远处,手里牵连着的金弦也一根根地崩断了。

精心准备的阵法竟然被轻而易举地破坏了,坐镇于镇妖阵中心的霍天师震惊不已,来不及躲避,就被阵法反噬,猛地喷出了一口血。

一抬头,他余光里便掠过了一抹黑影,心道不好,立即抹掉了鲜血,抖着手从衣襟里掏出了几张符咒,咬破手指绘符,大喝一声,将符咒朝那黑影甩去。

这是他最擅长、也是杀伤力最高的收妖符,压制一只未曾度过天劫的妖怪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几张押上了他大半道行的黄符,根本没能飞到那黑影的身上,便在半空悬浮并自燃了起来。那火焰是暗蓝色的,妖异又华丽地跳跃着。烧了一会儿,几道黄符却没有变成灰烬,那上面的血红色符文慢慢扭曲变化。突然,它们又动了起来,硬生生地改了个方向,被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