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花瓶。他记得自己只是轻轻地甩了甩。
可是,花瓶向左晃,接着又向右晃,眼看着要向右倒了。他连忙伸手去拦。花瓶立不住,一个大倾斜,倒在茶几边,滚了滚,凌空落下了。
旁边的一家三口看过来。孩子大叫“妈妈,花掉了”
当母亲的说“不要过去,会扎脚。”
李深像是听不见,碎片溅到了脚边,也没有闪避。
前台的服务员匆匆喊“这位客人,当心脚下”
刚才不是纸在抖
电梯就要到了,他又回去沙发。仔细地收起诊断单。
服务员关心地问“这位客人,刚才有没有事”
李深还是没听见,又再走向电梯。
电梯去了最高层,下来时层层停,闪烁的楼层灯正在煎熬他。过了许久,电梯下到了大堂。
刚才的旅客又遇上了李深。旅客再看李深一眼。才一会儿,这人比刚才被推出来时更狼狈了。都不叫狼狈,是颓废。
进了电梯,楼层灯跳得越来越慢。李深感觉,这段时间足以上上下下几十次了。好不容易到了,他冲出电梯,到了陈乌夏的门前,按住门铃。“陈乌夏”
陈乌夏刚刚睡着,被吓醒了。“还不消停了”
“叮咚叮咚”的门铃响个不停。她拉上被子盖住脸,假装听不见。
他在重复“陈乌夏陈乌夏陈乌夏”
她忍不住回了句“她不在,她睡了。”
李深“陈乌夏,你开门”
陈乌夏捏捏右耳。该听不见的时刻,却又震耳欲聋。
李深“陈乌夏陈乌夏陈乌夏”
她下了床,从猫眼上看过去。
他捶了捶门。
他最多就是嘴皮子吵架,这么大起伏还是第一次。她有些担心,收起了脾气,问“什么事啊”
“陈乌夏陈乌夏陈乌夏”李深什么也不回答,来回重复她的名字。
陈乌夏梳梳头发,整整衣服,打开了门,礼貌地问“你又怎么了”
他沉下脸,就要走进来。
她一手拦住了,靠着门框“有事就说,说完就走。你别闯我的房间了。”
她没心力陪他闹,说“算了,你喜欢住这间就住吧。”
他关上门,上了锁,扬起手里的诊断单,“我问你,这个病是怎么得的”
陈乌夏掀开药袋子,才发现少了一张纸,“你为什么偷我东西”
“我问你话,陈乌夏。”李深的脸上像是裂开了缝,许多负面的东西要从中爆发出来。
“你回答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他的面色越来越沉,像是再也见不到光。
陈乌夏低了头“就是医生写的那样,我右耳有点听不见了。”
李深“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
“这里写着三年。”
陈乌夏点了点头,“嗯,就是三年。”
“怎么发生的”
“很突然,撞到了。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这样了”
“是”李深顿了下,才继续问那天吗”
陈乌夏迟疑了下,点了头。
李深对未来所有的假设,这一刻泡汤了。这一趟回来也是笑话。“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陈乌夏,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她相信他不是坏心的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李深跌坐在床上。
“当时找不到你。”
“我回来了,你还要把我蒙在鼓里你不想向我讨债吗”
“你知道了又怎样我的右耳听力回不来了。”
“你没有问过你自己有什么不甘吗”李深靠着墙,只有这样才不让自己倒下去。
陈乌夏叹气“我的不甘太多了。”
“你为什么装成心平气和”
“不是装。”她平静地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如果不走出来,难道要怨天尤人,感叹命运对我不公吗”
李深的头抬不起来,“陈乌夏,我错了”
陈乌夏在沙发坐下“李深,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谈过。一说就吵,累死了。”
李深坐直了,说“我们谈一谈吧。”
“没有。”
“可我曾经有。”她做了一个捂右耳的动作,“三年过去了,我释怀了。你情商比我高的,为什么想不开呢”
“你从不和我讲真话。”李深说“受过什么委屈,也不会告诉我。”
“说了又能怎样有些事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我付出的代价是无价的。”她拿起药袋子,“这三年,我不停看病吃药。李深,你欠我的永远还不完。”
“没治。还是三甲医院的教授说的。好几个都这么说,治不好了。”陈乌夏说“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我没有你想象的大方,这件事最无辜的人其实是我,而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