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4 / 5)

天美名其曰是减轻冷绫的负担,但实际上,却是为了方便他的暴行。

沈郁两岁的时候,第一次推开了冷绫的房门。

床上那个满面伤痕,双眼无神的女人在看见沈郁之后忽然哭了。

她捂着脸,不敢让他看见自己丑陋的脸;听见沈郁的哭声,她更不敢下床去抱他,锦被之下,她赤果的身体上伤痕密布。

冷绫有多害怕让沈郁看见她的不堪,站上阳台的时候就有多坚决。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下午。

冷绫换上了漂亮的裙子,化了妆,如天鹅一般优雅的脖颈上系着一条蓝色的丝巾。

所有丑陋都被掩盖在了光鲜之下。

她把沈郁抱在怀里,亲亲他娇嫩的脸蛋,跟他说了很多次爱他,然后,她让沈郁去给自己拿一块饼干。

只有两岁的沈郁,下楼上楼。

再推开门的时候,他只看见了冷绫被风扬起的裙摆,和晃荡着落在阳台上的丝巾。

从此之后,冷绫成了沈家的禁忌。

“我接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沈从天告诉我,冷绫是病逝的。我信了他。”沈青云说,“可葬礼上,我分明看见水晶棺里的人不是冷绫。”

“我起初怀疑她还活着,是沈从天将她送到了别的地方,但沈从天将所有消息都封死了,我用了很多手段去查,无论是医院还是殡仪馆,他们口径统一地根本没办法找出破绽。直到沈家有个佣人找到我,她说冷绫留了一封信给我。从她嘴里,我才知道冷绫真的死了。死之前,曾受到过那样非人的虐待。”

沈青云实在是个十足的绅士,即便说到这样令人胆颤的地方,他也只是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面上的愤然虽然激烈,却并不狰狞。

“我想杀了沈从天,但冷绫不希望我那么做。”

时软握着的沈郁的手臂在发抖,他的克制已经到了极限,时软心下又生出了极其强烈的不安感。

她好像知道了,知道上一世的沈郁为什么会冲到沈从天面前,那种不顾一切,是愤怒也是悲哀。

为他自己,更为冷绫。

沈郁还有疑问,可他说不出话。

垂在额前的发丝每一根都在细细的颤抖,他僵硬地转动脖子,望着沈青云。

如果不是时软的拉着他,他可能已经在去往沈家的路上了。

沉默了片刻,时软问出了沈郁的所想。

“那封信,写了什么”

沈青云颓然地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道“她让我,好好照看你。”

时软一顿。

沈郁咬牙切齿地问“只有,这样”

他不信,他不信那个女人在遭受了那样的对待以后,心里会没有恨。

她完全可以让沈青云为她报仇,也可以让沈青云把他培养成报复沈从天的工具,她应该恨他们所有人。

从沈从天,到沈青云,还有沈郁自己。

沈青云无力地勾了勾唇角,低沉的语气似有些无奈,“你不信可她就是这样的笨女人。”

窗外的天空上忽而飘来一块巨大的乌云,厚重的云层挡住了阳光,客厅内的光线陡然暗了下来。

与这光明一道黯淡的,还有时软身边两个男人的眸光。

从沈青云那里出来,沈郁和时软一道回了她的小破房子。

一路上,沈郁的车速快得时软只敢紧贴着后背,抓紧安全带的手一刻都不敢松开。

来时四十分钟的路程,回去的时候只用了十分钟。

沈郁一进门便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时软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冰水。

她在沈郁身边坐下,握了握他的手臂,轻声道“喝点水。”

但沈郁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冰水。

尽管沈青云好像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的样子,但他总觉得还有什么被漏掉了。

比如冷绫为什么会回到沈家,她到底有没有被胁迫,如果有,沈从天又是怎么胁迫她的

这中间发生的事情难道和沈青云有关

可沈青云既然已经决定将所有事情对他和盘托出,为什么又还要藏一半

或者说,对那一半,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时间,纷杂思绪在沈郁脑海中闪过,紧皱的眉头装满了愁苦。

他没有伸手去接时软的水,时软便将水杯放下。

她想说点什么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但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

猛然知道了自己母亲的死因,知道她曾经被他父亲那样可怕的对待,更知道,她是为他而死。

时软想象不出那个叫冷绫的美丽女人做出结束生命的决定的时候怀抱着怎样决然的心情,但她知道,冷绫一定是不想让沈郁受到伤害。

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看见她受伤的样子,不想让他对自己的父亲抱着怨恨,更不想将来因为这些事情而让沈郁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可这一切对沈郁来说都太过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