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歌林回头。
昨天才被那么多的人调侃完,今天就要拍吻戏了。元歌林爱面子,表面装得淡定。其实心情也蛮紧张的,见到俞鹿,竟莫名有那么一丝的羞意,回答“哦,好啊,你闭眼。”
给俞鹿的脸均匀地喷了防晒后,元歌林看了看她的手“手要不要也来点”
“好哇。”俞鹿也没多想,卷起袖子,将手递了过去,
元歌林一顿,瞳孔微微缩小了。
俞鹿那一对白皙纤瘦的手腕上,赫然浮现出了几道暗红色、还没完全消退的指印。
这几道印子一看就是男人的手造成的。很容易就让人想入非非,联想到她被某个男人捏着手腕,交叉着,按在了床上的情景。
来的时候,俞鹿戴了手表和手链挡住,换衣服时就摘下来了。没想到一时没记起,就被元歌林看个正着。
俞鹿“”
这下水洗也不清了。
俞鹿勉强解释“我昨天躺在床上,让邱冉按着我的手,帮我拉筋呢,你知道的,拍打戏,身体柔软一点比较好。”
元歌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了一下,支吾了一声“嗯,的确如此”
只是,比起他最先的那句轻松而愉快的回答。这句回答的音量,要低落了不止八度。
这时候,场务来喊他们了,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元老师,俞老师,秦导喊你们过去”
摄影机旁,秦沛英和编剧正在拿着剧本分镜,讨论着待会儿的吻戏尺度。
加吻戏是为了迎合观众们热爱狗血的心理,按编剧的意思,应该是吻嘴唇的。但秦沛英本人更偏好于朦胧暧昧的感情,不希望这里表达得太过露骨,比较偏向于把这个吻改成额头吻。
越是纯洁,越是遗憾。
俞鹿他们一来,秦沛英顿时有了一种“不用再烦了”的感觉,招了招手“俞鹿,来得正好。分镜你们都看过了吧,等会儿一开机,展弈天将全程昏迷,一动不动,只有在最后杀死步胭的时候,才会突然醒来。整场戏是你来做主导的,包括吻戏也是,我们不做强硬要求,你就揣摩一下步胭的心理,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个半月拍下来,秦沛英对俞鹿的领悟力已经很满意了,没想到当初看中了形象才签的演员,会交出一份这么好的演技答卷。对于这样的演员,秦沛英都会给予更大的自由发挥权。
俞鹿一呆。
看着办,意思是随便她亲哪里
秦沛英问“没问题吧”
俞鹿点了点头“知道了。”
下午三点钟,幽黑的洞穴内,摄影机无声地运转着。
画面中,展弈天满身血污,俊秀的容颜苍白失色,倚在山壁上,不省人事。
步胭用袖子给他擦掉了面上的血污,摸到嘴唇,就发现他缺水太厉害了。
于是,步胭警惕地用草叶把这片洞穴的入口给挡了起来,外出寻找水源。
一边躲避密宗的探子,一边要警惕朝廷敌对势力的追兵,步胭非常小心。从溪边收集到了干净的水源,带回了山洞中,她小心地蹲在了展弈天的身边,借着从洞外传入的微茫的光,她有些愣神地望着展弈天虚弱俊美的面容,既哀又怨,还有一种甜丝丝的陌生的悸动。
对于她这种被密宗培养起来的杀人机器而言,这种悸动,和战斗时、杀人时的心跳都完全不一样,陌生至极。
被这种陌生的悸动驱使着,步胭咽了咽唾沫,慢慢地靠近了黑暗中,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
元歌林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这出戏里,他只需要当一个昏迷的背景板就行了。
但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那么紧张,那么忐忑。在这份忐忑里,藏了一份或许他也没有意识到的激动和期待。
右手握着道具剑,手心慢慢沁出了热汗。
她会吻他的什么地方
纵然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光线暗了下来,俞鹿的气息在接近。
元歌林的眼睫颤抖,就感觉到了眼皮一暖。
亲了眼睛
元歌林闭着眼睛,心里一怔,莫名涌现过了一片失望。
步胭的一腔少女情怀刚刚觉醒,连她自己都不懂这就是爱。所以,这个吻是没有任何情欲在里头的,只能让人感受到了她无限的欢喜、迷茫和小心翼翼。
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展弈天醒来了。银光一闪,步胭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心脏已被一把剑穿过。暗红的血沫不断沿着剑刃流出。
没有留下一句遗言,她就死了。
被剑插着,倒在了血泊里,眼睛睁大,像一条脱了水的鱼。
死在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喜欢的人的剑下。
没有遗言、辩解或是眼泪,在生命的尽头,她嘴角溢出了鲜血,只是努力地睁大了眼睛,一直一致地望着她的心上人那个满脸怒容却仍如明月一样的少年,似乎想将这张脸,深深地印刻在心里,在下辈子,可以再找到这个少年。
“卡这一镜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