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的本意。
在时绿心里,这世上谁受伤或者死去都没关系,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许宿野。
无论如何都不能是他。
如果有一天许宿野真的出事,时绿甚至愿意替他去死。
可因为她一时的任性,差点让许宿野丢了命。
时绿又想起那天,黑暗的病房里。
外面大雨滂沱,雷声滚滚。病床上躺着的许宿野呼吸微弱,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安静得像是死掉了。
如果他真的再也没醒过来
时绿掐了下自己的掌心,不敢再想下去。
在许宿野回来之前,时绿把他的手机调到之前的页面,重新放回原处。
她迅速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除了地上有一小堆烟灰以外,完全看不出时绿刚才发了那么久的呆。
她把烟灰清理干净,烟头丢进烟灰缸,重新燃了一支烟,抽得很凶。
许宿野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时绿背对他,坐在阳台边上抽烟,视线看向窗外。
她背影纤细白瘦,身后的蝴蝶骨漂亮而脆弱。
许宿野却看得心疼,“时绿,你还在吃药,别抽烟了。”
他的一句话,差点让时绿的所有伪装全线崩溃。
她快速用手腕蹭了下眼角,没有回头,“知道了。”
从许宿野的角度看过去,很像是她拨了下头发。
他并没有起疑。
“要休息吗”许宿野低声说着,走向她。
“别过来。”时绿的气息很不稳定。
许宿野停住脚步,站在她身后两三步的地方,望着她的背影,“怎么了”
时绿没说话,用力吸了一大口烟,勉强忍住眼眶的涩意。
她这样安静,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宿野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他听话地站在原处,等着她下一步指令。
过了五分钟,时绿才终于开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窗外银白月光洒下,树林一片寂静。
客厅里
也静得落针可闻。
许宿野心里一跳。
他第一反应是,以为时绿知道了他装失忆的事。
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如果时绿真的知道了,绝对不可能这么冷静。
她应该在说别的事。
只要不是这件事被她发现了就好。
许宿野心里千回百转,表面却故作镇静,声音也平静无波,“什么”
时绿暂时想不到,挑明这件事以后,她要如何面对许宿野。
她心里很乱,现在显然不是个适合做决定的好时机。
不如暂且缓一缓。
于是时绿摁灭烟头,从地上起身,转回头,安静地看着许宿野。
她说“没什么。没有就好。”
许宿野微微颔首,心下却难以放松,总觉得时绿的表现很奇怪。
他们各怀心思地回房间休息。
夜里,时绿做了噩梦。
她梦到许宿野出车祸那天,她一个人推开icu的房门。
进去以后,里面的场景忽然一变,彻底变成了另一个地方。
空旷冰冷的灰白房间里,摆着一张张病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人,被洁白的床单盖住全部身体。
梦里的她跪坐在其中一张床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无声地哭。
窗外惊雷阵阵,刺目的闪电劈开漆黑夜幕,狰狞的树影映在窗上。
却再也没有人,会在她害怕的时候默默陪着她。
时绿猛然惊醒,发觉脸上湿漉漉的。她摸了一手的泪。
胸腔剧烈起伏,她的呼吸很急促,喉咙干涩。
“做噩梦了吗”身旁传来许宿野的声音。
不知道他是被她惊醒,还是一直都没睡。
“没有。”时绿翻了个身,改为背对着许宿野。
她闭着眼,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怎么都止不住。
自从知道许宿野出车祸可能不是偶然之后,时绿心里就一直压着这件事。
白天在想,晚上做梦也在想。
可能是精神高度紧张,会让人的观察力变得敏锐的缘故。
时绿最近发现了许多,曾经被她忽略或是遗忘的细节。
许宿野永远在专注地望着她,不只是看,他还在观察。他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情绪,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她。
他会记住她所有的喜好,永远把她的感
受放在第一位。
至于他自己的感受,则是一点也不重要。
每次事后,他明明很想多抱她一会儿,却从来不敢说,只是在心里遗憾难过。
每次他们分开,他明明很想她能多联系他,却努力克制着,连发消息都要再三斟酌。
许宿野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