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说“我怎么知道。”
“所以我刚才的猜测完全正确,”傅惊尘下结论,“你的确无法进入、也不能预测清水派中动向,故而无法探查她们的行动。”
黑魔用力拍桌、颤抖“又诓我你连妖魔也骗你还是人吗傅惊尘”
“再让我猜猜看,”傅惊尘继续说,“你始终坚持,说青青有朝一日会杀死我实际上,会被她杀死的,不是我,而是你吧”
黑魔“”
“我相信青青,无需你帮助,也能找到她,”傅惊尘说,“你可以滚了临走前把门关上。”
黑魔暴跳如雷“你真恶心你比我还恶劣你是不是人啊你禽兽不如”
暴躁到想踢凳子、掀桌,临到头来,又怕傅惊尘他若是自伤,黑魔亦要承担伤害。
悻悻然,黑魔又诡秘一笑“若没我帮助,你将永远都看不到你的那个青青傅惊尘,你会需要我。”
傅惊尘头也不抬“顺便帮我把走廊上的落叶扫了,我看你挺会收拾垃圾。”
黑魔愤怒夺门而出,临走前,关上门,卷走走廊上的落叶。
待他离开,傅惊尘才拨了拨灯盏中的烛芯。
桌上放着青青亲手写的绝笔信。
他打开,重新细细读。
「我此世注定非长命之人,纵有心有意,亦不能与兄长相守」
「我知此刻遁逃是无能之举,然其中隐情,实不能当面同兄长禀告,卑请兄长谅罪」
再往下,她才写,若我身死、今我若逝。
青青似乎断定了自己的死亡。
她似乎在追求死亡。
究竟为了何事,才教她使用迷毂枝,不惜逆转时空来他身旁而在某件事达成后,又选择死亡
为何死亡是必须的
是否,若她死亡,便能“回去”
回到她逆转时空的那一刻
思忖间,傅惊尘紧紧握住信纸,连夜召来梁长阳。
青青死之前,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短短几月,梁长阳暴瘦得厉害,枯瘦如柴,先前那些严谨端正的气质,如今全没了。
他拱手,同傅惊尘行礼“大师兄。”
傅惊尘直接问他“青青临终前,可曾说过回家之类的字眼”
梁长阳一顿“师兄,青青师妹已经过世”
“说,”傅惊尘打断他,“有没有”
“的确有,”梁长阳不忍,“她说阳光很好,想回家,说永远都会记得我们。”
永远、记得、你们。
果然。
傅惊尘问“如此重要的情报,何不一早告诉我”
梁长阳一愣,只觉傅惊尘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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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怎么能算得上情报
“因为无关紧要”梁长阳斟酌着,缓缓说,“我知青青与您早早分离,若我同您讲,她临终前想回家只怕您会更难过。”
因为傅家早就已经没了啊。
傅惊尘说“以后青青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告知我。”
梁长阳怔住。
完了。
师兄真的傻了。
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啊青青青青已经没有以后了。
傅惊尘不曾停留,收好书信。
夜色正浓,他不顾一切,直奔晋翠山而去。
清水派,清水派。
黎明初初破晓时,才终于抵达久违的晋翠山。
这是清晨,勤劳的人已经早起了。
草木仍旧葱葱郁郁,烟锁深山,雾锁绿柳,景色依旧。
就连那骑着老黄牛的青年,仍旧和上次见面时一模一样,衣服上打着补丁,黄牛背上驮东西,一边是整整齐齐的话本子和图册,另一边装着满满当当的香囊和手帕,有着漂亮的刺绣,上方牡丹雍容,蝴蝶栩栩如生。
黄牛走得缓慢,青年同女孩自在聊天。
傅惊尘停下脚步,纵身立在山上,静静看着他们。
展林如骑马般骑着那头牛,在他怀里,还坐着一十二、三岁的女孩,瘦瘦弱弱,大约是嫌露水潮湿,也或许嫌雾气过浓,戴了一个长长白色帏帽,把自己罩好,此刻,她正捧着一个话本子,晃晃悠悠地看,同展林说话。
“这次二师兄绣了好多好多帕子,比上次更精美了,针脚细密,完美无暇,这次我们去抬一抬价格吧,”女孩说,“他们肯定会同意。”
展林说“好啊,去试试,你还记得怎么提价吗”
“记得,”女孩懂事点头,“对着店老板哭,说我们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八岁妹妹”
“不对,”展林摇头,指点,“这个年龄太大了,要说五十岁老母。”
“好,”女孩从善如流,“我们上有五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八岁妹妹,全靠守寡的嫂嫂将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养大,这些手帕都是寡嫂辛辛苦苦绣的,她眼睛都要熬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