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浮生脸色瞬白,跪在地上,颤着身躯唤了声师尊,再不敢开口。
伍长老攥紧手,对这个天资不高但很是勤勉的徒弟,他心里也是疼爱的,但此事关系重大,玉浮生若不当替罪羊,以后在剑宗的日子绝不好过,迟早也会被逐出剑宗。
他手背青筋暴突,好半晌,扔下一个药瓶,拂袖离去。
“在这跪一夜反省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玉浮生怔愣,盯着在地面滚了一圈的药瓶,忽然间,明白了意思。
乌云密布,豆大雨点落了下来。
大雨倾盆而下,玉浮生一言不发跪在原地。
他衣袍被打湿,雨水透着冰凉气息,顺脸颊不断滑落,四面八方扑来的冷风,不留情面地打在身上。
漫幽谷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但此时,玉浮生发现这片地域尤为安静,只有雨声,和跪着受罚的自己。
他睁着一双眼,视线在雨中变得模糊不清,直到恍然间,看到似曾相识的衣摆出现在视线。
玉浮生微愣,抬起头“伤好些了吗有、有什么事吗”
方钟卿总不可能专程来看望他,应当有什么要事,毕竟他不过是个背锅的可怜虫而已,谁会在意。
方钟卿面色微白“我丢了一块玉。”
“我没看到,或许落在结界外了。”玉浮生微低着头,心道果然如此。
丢了东西来询问,他就说方钟卿怎么可能来看他,除今夜外,两人又没什么交集
玉浮生自认从头到尾,都坚信方钟卿不是为他而来,但这简单一句话,好似打破了什么东西。待玉浮生细细品味,后知后觉,打破的是他以为没有,但忍不住萌生出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心底某个地方,分明在妄想,这个遥不可及的天之骄子,担忧他才特意过来。
人都有做梦的时候。
玉浮生黑睫低垂,低嘲。
方钟卿受了很重的伤,但他与旁人不同,睡一觉养足精神,身上的伤才会极快痊愈。
他醒来不见玉佩,去结界外找了圈,没有任何发现,这才来询问当时在场的人,可惜玉浮生也不知道。
听罢,方钟卿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时,手忽地被拽住。
方钟卿回过头,视线落在跪在地面的少年身上,眸中露出几分疑惑。
玉浮生也不知为何会如此,他伸出手,低垂着头,在细密的冷雨中,紧紧握住那只修长的手。
不似他布满厚茧的手那般粗糙,也不似他想象中的那般冰冷,方钟卿的手像暖玉一样,细腻白皙,摸起来有些软。
雨声淅沥沥,充斥在天地间。
玉浮生薄唇微张,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神情,仅听到混入雨中的嗓音,透着莫名的哀伤难过。
“陪我一会儿吧。”
话落,玉浮生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拉住方钟卿的那只手,仿佛被对方指尖的温度烫到,吓得蜷缩了回去。
他张皇失措的松开“抱歉,我”
“好吧。”方钟卿叹口气。
玉浮生慌乱的神情一顿,不管先前是鬼使神差,抑或鬼迷心窍,在这瞬间都不重要了。
好什么
玉浮生有些听不明白。
天空中的皓月藏在乌云后,不知与他距离有多远,但他曾以为比皓月还遥远的少年,左右望了眼后,无视雨地泥泞,盘膝坐在他身侧。
玉浮生表情呆滞,直到一只玉白的手在他视线中,晃了晃。
“怎么了”
方钟卿疑惑,手落在玉浮生额头,察觉手下传来的湿意,不烫不热,反而有些凉。
他瞧玉浮生浑身湿透“不会避雨术吗”
玉浮生摇头。
方钟卿略一思忖,握住他的手“我教你捏诀,用了避雨术后,就不会淋雨了。”
玉浮生浑身僵住,看着少年把弄他的手指,教他捏诀。
末了,方钟卿问“会了吗”
玉浮生此时脑中一片空白,思绪万千,下意识道“不会。”
方钟卿微蹙起眉,心想果然还是卷轴厉害,他看一遍卷轴就学会了,可轮到自己教人,对方却迟迟没学会,多半自己教的不好。
他松开手,转而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我给你画出来,”
玉浮生道“不必了。”
方钟卿纤长眼睫轻颤,浑然大悟“你喜欢淋雨。”
玉浮生抿唇,默了一瞬,嗓音微涩“为何要留下,我们根本不认识吧。”
“你不是说,让我陪你吗”
方钟卿歪过头,肩处青丝滑落,疑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思忖片刻,正色道“我叫方钟卿。”
打过招呼就算认识了。
玉浮生突然明白了点,喉咙有些干渴,嘴唇张开,任雨水从唇间闯入“玉浮生。”
方钟卿点点头,打算开始修行。
玉浮生忽然开口,带着几分惴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