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连丁一都难以维持风度了,它神色复杂地看了妙芜一眼,眼中颇有哀怨。
“我不信你运气就这么好。”
妙芜眉眼弯弯,伸指点了点头,“这不是靠运气,是靠实力。”
她生前曾经参加过省级的青少年围棋大赛,下倒几只猴子自然不算难事。至于叶子牌,玩法像麻将,她牌算得准,因此每次也都赢得很轻松。
丁一推翻棋盘,道“重来重来。”
正在这时,忽然有隐隐人声穿透水帘,传入洞内。
“混账”
中间有人低低说了句什么,水声湍急,洞内人俱未听清,只是这声音听着倒是耳熟。
妙芜手上动作一僵,当下便认出来了。
洞外那两个人是大伯父谢涟和小堂兄。
“家主”谢荀自嘲似地一笑,声音低下去“父亲,我只想知道,母亲到底是不是柳家镖局之人。如果不是,她和那魔头座下的右护法到底是何关系和那魔头又是什么关系”
啪
鞭子破空落下,鞭上的电流劈啪作响。
回应他的是一记狠狠的戒鞭。
鞭身扫过他的肩膀和手臂
,鞭尾一卷,掠过他白玉般的面庞,脸颊上立刻就显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细小伤口。
殷红的鲜血自伤口缓缓流出,蜿蜒而下,在脸上留下一行刺目的红痕。
“住口竟有脸问出这样的话来这些年的礼义廉耻你都白学了吗”
谢荀抬手,用手背抹去脸上的血迹,垂眸道“父亲您避而不答,又是在担心什么难道真地像十年前那些长老所说”
“孽障还不住口”谢涟暴喝,又是几鞭落下。
谢荀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连眉都不曾动上一动,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痛。
谢涟猛然收手,似乎终于发现自己太过失态。
他胸膛起伏,缓出一口气,道“你母亲弥留之际握着我的手说,希望你将来能成为明月清风,成为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她对你寄予厚望,苦心为你,弥留之前最割舍不下的也是你。现如今你不过听了旁人三言两语,竟敢怀疑诋毁自己的母亲”
“谢荀,谢琢玉,我便是这么教你的吗”
谢荀倏然抬头,眼尾微红,语气越发冷然。
“我诋毁母亲”
“十年前,那些长老口出诋毁之言时,你为何不反驳你为何不维护母亲的清名对母亲心存怀疑的分明是你”
“你从来都不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
啪
这一鞭来势凶狠,谢荀被抽得踉跄一下,忍不住偏过头去。
谢涟看着少年,面上是难掩的深切哀痛。
“你母亲当年亲口说,你身上流的是谢家和柳家的血脉。既是她说的话,我便信。日后若叫我再听到你这般胡言乱语,休怪我家法伺候”
谢荀怆然一笑“你便信你真地信吗”
是啊。
他真地信吗若是相信,为何心间还是隔阂重重,放不下那前尘旧事。
谢涟没有回答,提着戒鞭转身离去。清幽的山道上,山风徐徐,谢涟行于其间,袖袍翻扬,高大的身影竟然有些颓然之感。
山洞间的人和群猴们冷不防听见这一出父子相对的戏码,听的还是人家的秘辛,不由都有些尴尬心虚,妙芜更是心情复杂。
猴儿们看出妙芜心情低落,便也失去玩闹的兴致,四散开来,懒洋洋地收拾起棋子和
地上散落的叶子牌。
忽然,有只猴子出声叫道“哎呦不得了,你们快来看看这写的什么”
群猴被它一叫,立刻放下手中事物围过去,顺着它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只见山洞的门楣上四字龙飞凤舞,用的并非人类间通行的文字,乃是妖怪才识得的密文。
灵鉴洞府。
“”众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恍然明白过来这石室,就是当年灵鉴夫人混入谢家家塾时居住的地方,只怕,还是当年她与成器公子往来密会之所。
这群八卦猴子又勾着脖子去看内室的女儿香闺布置,当下脑中浮想联翩,立刻脑补了好几出香艳旖旎的大戏。
这要叫灵鉴夫人知晓它们胆敢跑到她和成器公子密会过的地方胡闹,还不得拔光它们的猴毛
众猴愈想愈是两股战战,心中立刻生出夺门而逃的念头。
妙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过来问“怎么了你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瀑布下,谢荀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父亲的背影完全脱出视线,他才转身,一撩袍裾,在水边蹲下。
他掬了捧水洗清脸上血迹,低头审视水中自己的倒影,忽而发起狠来,一拳打在水面上,水花四溅,水中那倒影便被打散了。
他垂眸,冷冷地看着那片模糊不清的影子,低声喃喃“谢琢玉,你可真是”
大逆不道。
他不是谢家的儿郎,是谁家的
他怎么可以怀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