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仲夏本还担心会听到一些诸如
“你这个年纪老大不小,和你同龄的女孩都当娘了,莫要再挑”;“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再不嫁没人要”之类的话,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她左邻右舍的一些大婶大娘们确实没少这么说过。
没想到的是,毛珍珠闻言露出一个颇为欣赏的笑容,“忙些好,女人就该有自己的事业。”
温仲夏又是诧异,又是惊喜,“您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年轻时也跟着父亲经商,那个时候是我这辈子最轻松自在的日子,直到后来嫁人生子,一切慢慢就都变了。”
毛珍珠望着窗台上那株努力往外攀爬的绿萝,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怅惘。
温仲夏望着她的眼神,微微叹息,哪怕像她这样的商业女强人,一旦成亲成为他人妇,逐渐就会被规训在家,当个家庭主妇,相夫教子。
尤其是毛珍珠嫁的庞家还是东京的世家大族,想必规矩更多更严。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明明她才是香满楼真正的老板,但自己甚少露面,甚至很多外人根本都不知道。
毛珍珠收回目光,扯了扯嘴角自嘲道“你千万莫学我,早早嫁人捆住了自己,等到省悟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您现在一点也不老,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就算现在出来做事业,也定能有一番成就。”温仲夏道。
毛珍珠无奈摇头,满腹心事难以言说。
“小掌柜,你还年轻得很,先把事业搞起来,女人只要有钱有地位,将来不用别人说媒,男人会自动贴上来。不过到那时就得擦亮眼睛,多的是贪慕富贵的男人。就算真成了亲,也切忌感情用事,财产得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毛珍珠极其认真,真心诚意地在给后辈提建议。
说实话,如果今儿温记的当家掌柜是个男人,她来都不会来。
就因为听说是个小娘子当家,她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才颇感兴趣地走了这一趟。
温仲夏没有令她失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聪明、稳重。和这种人就不能当对手,反而要重视关系,以后没准哪天有机会能合作。
这一点上,伍家很有眼光,伍长贵应当就是看中了温记的潜力,才与她达成了合作。
温仲夏没想到能在一位古代女子的口中听到这些人间清醒的话,这要是被那帮古板的大男人听到,指定会破口大骂“妖言惑众”“不成体统”等等。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婚姻中经历了什么,才有此感悟。
本来以为香满楼的东家上门是来挑衅,没想到最后变成两个女人之间的情感交流。
毛珍珠实在太难得碰到从商的女人,坐着和温仲夏絮叨了许久,直到奶茶喝光,点心吃完,她才起身告辞。
走时她说让温仲夏莫担心,香满楼以后不会再搞故意打折降价,路人堵客的事情。
整条西大街够大,容得下两家一起做吃食买卖。
她还打算让庞平以后多向她学习如何经营买卖,希望到时她能不吝赐教。
庞平低头向她学习
那不可能,温仲夏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走出雅间,她噗嗤乐了。
原来她们在里面说话太久,站在外面的两个丫头和毛珍珠带来的丫鬟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也打成一片了。
毛珍珠拎着温仲夏送的几包点心,回到香满楼。
庞平早就等得心烦意乱,在门口来来回回张望了几十遍。
一看到母亲回来,马上迎了上去,“娘,怎么样,您是不是狠狠地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
毛珍珠走进酒楼大厅,坐下,接过管事递上来的茶,抿了一口,慢悠悠道“什么下马威,我和温记掌柜相谈甚欢,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庞平
“娘,她还没我大,您是长辈,和她做朋友,这合适吗”
这不显得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像个傻子
毛珍珠放下茶碗,淡声道“做朋友不在于年纪,我和温小掌柜一见如故,谈得投机,自然就是朋友。”
她指了指油纸包,“这个点心是温掌柜送的,你尝尝吧。”
又冲管事交代,让他拿两包去给后厨的师傅们。
管事喜滋滋应了。
庞平看着油纸包,愈发生气。
之前尝那肉燕,是为了了解对手,打倒对手,那是不得已,现在吃她家的点心算怎么回事,那不就意味着他认输了么
不行,就算母亲逼他骂他,他顶着不孝之名,也绝对不会吃。
毛珍珠扫了眼儿子生闷气的模样,叹了一声。
她拆开油纸包,又问一遍“真不吃不吃那就分给伙计们吧。”
站在一旁的伙计大喜,看着就香。
庞平扫了一眼,下意识出口“等一下”
毛珍珠抿唇轻笑。
庞平尴尬地清清嗓子,故作正经道“那是什么糕点”
“肉松蛋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