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定宁酒劲上头,昏昏欲睡之际,一道传音符闪了闪,出现在君尧面前。
这倒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魔尊虽在魔渊闭关,但玄鸣宗那边仍会时不时借传音符,汇报宗门事务,给他过目。
沈定宁头脑有些昏沉,看了眼,认出了传音符的主人“闻乘风送来的”
“嗯,”君尧顿了顿,接收了其中的内容,忽然沉默下来,微微皱眉说,“与你有关。”
与他有关。
沈定宁眉梢微挑,努力散了散酒意,目光落在传音符上。
不等他问,君尧便主动告知了传音符上的消息。
“你说你当初救过一只白狐,那白狐用隐匿术,护你逃出了临妄宗”
“嗯,怎么了。”
时间过去太久,沈定宁几乎都快忘记那小妖了。
记得白狐化作人形,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脾性
倒是很乖。
听他装模作样,骗临妄宗左护法说放跑了它这只养不熟的狐狸,还会小声辩解,说自己才不是养不熟的狐狸。
想到这里,沈定宁眼底倦意散尽,刹那间清醒,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它怎么了。”
竟然问了两遍。
莫非这只白狐对他很重要
君尧心中这样想,泛起一抹异样的波澜,唇微抿,淡漠道“它那时救你,被临妄宗盯上了。”
“临妄宗左护法近日追查到了白狐一族所在的地界,据说是想放火烧山,将白狐一族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四个字落下。
沈定宁心中骤然一跳,指尖轻攥,泛起了白,沉在这死寂般的氛围里。
他光是想着自己在魔渊安定下来了。
完全没料到,临妄宗会那么丧心病狂,对那只小小的白狐下手,甚至牵连白狐全族。
沈定宁当初和白狐算是各取所需。
可如今听见临妄宗欲将白狐一族赶尽杀绝,他显然无法心安理得,将自己与这件事撇清干系。
白狐会遭到这样的报复。
是因为临妄宗始终找不到他。
一旦他哪天被临妄宗逮到,等待他的,只怕是比白狐更惨无人道的追杀。
而这是他迟早要独自面对的事。
没人会帮他。
床榻上的人半隐在昏暗夜色里。
瞬息之中,思绪如有一缕缕线,捋清楚了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用力压了压呼吸,嗓音沙哑了几分。
沈定宁问“只有临妄宗左护法一人在做这事么”
君尧说“不知道,闻乘风只提到了他。”
临妄宗宗主疑心很重。
当初被困在那里,知道他灵族人身份的,恐怕只有邹伋一人。
而邹伋是一个独来独往、狂妄自大的金丹初期修士。若非如此,沈定宁当初是跑不出来的。
这样的人做仇人。
倒是好对付一些。
沈定宁心中杀念起,沉默着,闭了闭眼,某个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预言能力令他喉咙翻涌血腥味。
沈定宁强行咽下那口血,肩膀下沉,语气放松了些许“传音符里提到的是据说,那就是还没动手罢”
君尧面不改色嗯了声“闻乘风说白狐一族擅隐匿,那山上已经没了白狐的气息,兴许它们已经逃了。”
君尧说到这,神色平静,看向沈定宁。
他忽然没忍住,微微皱眉,艰难地添了句“你不必过分担忧。”
白狐一族擅隐匿。
打不过,还不知道跑吗。
沈定宁微垂乌黑的眸,隐去了脸上的肃杀之意,悠悠应了声。
“放心吧,我很冷静。”
君尧没看出沈定宁哪里冷静了。
可想起
夜里月下饮酒,病秧子那妖孽相的一颦一笑,轻佻的戏弄,浑身散发的酒意。
他感到心浮气躁,不欲多问。
翌日一早,沈定宁喂了君尧指尖血,在少年前去灵气浓郁之地修炼后,翻出闻乘风给他的传音符,送了出去。
闻乘风接到来信,风风火火赶来了魔渊。
闻乘风送来了沈定宁要的东西,一顶帷帽,几身蔽体的衣物,还有外界流通的钱财。
“你要这些做什么。”
“魔渊里待久了,想出去外界转转。”
“啊,那你可要小心,离临妄宗的地界远点。他们宗主近日闭关修炼去了,左护法邹伋独自去了青石山,右护法带着那群弟子在抓人修炼,你在附近转悠一日两日就回来,倒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定宁听他絮絮叨叨念着,听到青石山这地名,问了句“从魔渊到青石山需多少时日”
“用上提升遁速的地阶法宝,最快三天”
闻乘风说着一愣,猛地把那些衣物揽回了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