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尧“”
耍帅病秧子是在指他方才跃上枝干的那一幕吗。
少年别开了脸,神色里闪过极其微弱的局促。
其实他原本没想来的。
但转念一想,沈定宁可能在等他,于是就来了。
沈定宁今夜披了一身藏蓝色的氅衣,袖侧里外是黑色的绒毛,宽松的衣袍长至脚踝。
浑身拢得严严实实,唯独不经意间透出了那瓷白的脚踝,往下是穿着白袜的双足。
君尧缄默不语,瞥见他从袖中伸出修长细窄的手,腕骨搭在膝上,心里想起他手心是冰凉的。
沈定宁周身被月辉笼罩,手中空空,忽然犯了酒瘾,笑问君尧“你这魔渊有酒么。”
他说完,自己脑子里就先转了个弯,遗憾道“应该没有,你在魔渊闭关多年,几年前还是个小孩呢,怎么也不可能有饮酒的习惯。”
然而话音刚落,君尧便应了声有。
沈定宁扭头看他。
君尧满脸平静,解释道“闻乘风这些年总是带酒给我,我没喝过,都还留着。”
竟还是陈年好酒。
沈定宁狭长的双眸微亮,没说话,只是懒懒散散伸出手,伸到少年面前。
夜色里的圆月恰好悬在他掌心之上。
透过君尧那双眼看过去,仿佛是这病美人正朝他捧着皎洁的月,明明还滴酒未沾,微弯的桃花眼却宛如有了酒意。
没过多久,一壶酒便放在了沈定宁的手上。
酒液在壶里晃荡。
沈定宁眉目微敛,收回目光,很是惬意地饮下了一口酒,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挑眉问君尧“你不喝”
君尧面不改色,正想说他从不饮酒,就听见沈定宁低哑道“只小我六岁,又不是小孩,可以喝酒了。”
兴许是不想被他念叨那句小六岁。
君尧脸上没什么表情,把拒绝的话语咽了下去,拿出了另一壶酒,学着身边那人的样子,下颌微抬,小酌了一口。
结果烈酒入喉,他无意中被呛到了,酒液从唇边溢出,浸湿了黑袍衣襟。
沈定宁扑哧笑出了声“堂堂魔尊,半口酒都没喝过”
他像是在嘲笑魔尊年纪小。
君尧终于微恼,流露出了些许少年脾性,冷声道“你闭嘴。”
沈定宁唇一勾,乖乖闭嘴。
只是兴味盎然的目光仍落在他身上。
眼看君尧运起灵气,估计是要施展法术,洗去酒渍,他突然冒出了戏弄对方的念头。
在法术施展前的那个瞬间。
沈定宁抬起修长的手指,伸到了君尧唇边,指腹一揩,抹去了那点酒液。
冰凉的指尖压在唇边。
君尧骤然中止了法术。
“沈定宁”魔尊磨了磨牙,一字一顿喊出这个名字。
沈定宁微微眯起双眸,唇勾着,仿佛什么都没做,放下冰冷似雪的手指。
他把沾了酒液的指尖在枝干上轻轻一擦,像是在掩盖罪证。
“怎么样,酒好喝吗。”
君尧面无表情,漠然看病秧子戏弄完人,故意绕开话题。
“不怎么好喝。”
沈定宁一笑,扬起手饮了口酒。
绕开话题的招数,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再尝几口,说不定就觉得好喝了呢。”
明月皎皎,星河天悬。不知不觉间,沈定宁酒意逐渐上了头,病弱的身躯升起热意,手心都暖了。
他抬手解开了衣襟前玉石点缀的扣子,衣襟微敞。
余光瞥见君尧也在浅尝美酒。
两人视线不期然对上。
少年碰上他的目光,舌尖泛苦,忽然忍不住问“你当初是怎么被临妄宗带回去,又怎么逃出来的。”
病秧子稀奇地看他一眼“在这样美的月圆之夜,你竟然要问起我那伤心事”
君尧本就是心血来潮,莫名好奇沈定宁闯入魔渊前的过往。
没想到沈定宁一听,一开口便用糊弄他的不正经语气说话。
这样想,君尧一时没忍住说“没看出你哪里伤心了。”
君尧说完就后悔了。
又不是不知道,沈定宁最擅长伪装,什么事到他脸上,都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万一真的是什么伤心事。
幸而在这之后,沈定宁低低啧了声,回忆了下,冲他轻笑道“被你说中了,确实不怎么伤心。”
真要说有什么,也只是想把临妄宗灭了,逍遥自在活下去。
他将那些过往娓娓道来。
“其实具体如何,我记不太清了。三年前,临妄宗查到我是灵族后代,灭了沈家,独留我这个沈家养子,带回了临妄宗。”
听到这番开端,君尧微微皱起了眉,很诡异地想,沈定宁不像在说他自己的故事。
他太平静了。
沈定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