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5 / 6)

崔舒若并不是学历史的,她甚至不是文科生,所知有限,大多听说的不过是后世趣闻,她也不清楚历史上的魏成淮是不是经过这一遭,是不是死里逃生。

虽知道不可能,可崔舒若还是忍不住想问,“三哥,你说胡人尚且能联合,我汉家各州郡便不能联合在一块杀敌吗”

赵巍衡有心想安慰崔舒若,可最后还是说了实话,“难。”

他指了指建康的方向,“谁都清楚,那位已然年迈,来日事说不清,但他们兴许只会偏安一隅,那北地的大好河山,还不是能者居之

如今没动静,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光明正大起义的名分,越是如此越是要留存势力。魏成淮如今做的一切,看似声势浩大,但既惹了胡人部族众怒,又和南边闹僵了。

恐怕幽州危矣,即便能保住,也会丧失逐鹿天下的资格。”

一将功成万骨枯,待到他日,留给魏成淮的是满城白纷纷的丧服灵幡。他看不惯北地满目疮痍,一心收复失地,但越是心软的人越是成就不了霸业,他耗去的胡人兵力,所有胜利果实,最后都会被旁人截取。

崔舒若说不清心中的感受,也不觉得惋惜,只不过即便是她这样冷硬自私的心肠,也不由觉得悲壮。

她不信魏成淮会不知道这些,可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

为众人抱薪者,亦冻毙于风雪。

这是他为自己选好的路,是身为定北王世子的路,是与胡人世代血仇的幽州军统帅的路。

崔舒若想起被自己收进匣子里的纸条,不知怎的眼睛有些痒,鼻子发酸,但她仍旧笑了,笑得泪眼盈眶,笑得灿烂如阳。

她说,“三哥,我们打个赌吧。我信幽州军能胜羯族。”

崔舒若抬头看向赵巍衡,暖冬的日头透过窗子斜照在崔舒若的脸上,为她蒙上一层柔光,衬得她的容颜比往昔柔和,可眼神却是笃信的坚定,“他能活下来。”

赵巍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往茶碗里倒了茶,举起来对着崔舒若,郑重道“好”

那一日的谈话,是崔舒若唯一的一点失态,后来她依旧如常。赵巍衡还特意叮嘱孙宛娘多瞧瞧崔舒若,关怀她,可过了几日,孙宛娘回来以后却说崔舒若不像是有什么要关怀的地方,明明一切如常,能说能笑,就是总和赵平娘在一块商讨该怎么再兴建绣坊,最好还能叫绣坊的女工们每日里都多动动,忙得不行。

赵巍衡起初还是放心不下,可一日日过去,她似乎真的没有任何异常,只能按下不表。

在北地风霜愈发凛冽时,齐国公突然决定修建学堂,用来选拔庶民中聪敏毓秀的男子,倘若学堂里表现优异的,或是某一方面颇有才干,便破格提拔。

换做过去,这般行事定然要惹人非议,可如今随着胡人的不断攻伐,南边建康的人能对北边的影响已经非常小了,即便是这样颇为逾越的举动,齐国公也敢不上奏老皇帝直接下令。

至于世家

并州就没有世家嫡系根基与郡望,能留在并州的大多是旁系,而且齐国公握有并州军权,这等小事何必要闹得难看。

退一万步,书籍昂贵,他齐国公能供得起几十上百人的学堂,总不至于还能供得起千人万人的学堂吧

而那被供着上学堂的,上百人里能出一人成才否

说到底,只要书籍一日昂贵,只要世家一日握有众多藏书,那么天下官吏任免都势必会用到世家的人,世家就一定会长盛不衰

在这样焦灼的情形下,冬日的严寒似乎在无声无息的消融。

春日快要到了。

崔舒若更是大胆进言,让齐国公趁着北地打得凶,到处都是流民,与其让世家白白多了许多佃农,不如划出并州的荒地,吸引流民前来耕种,凡是愿意留在并州者,不仅赐下荒田耕种,而且编入并州籍册,做个本分的良民。

若是并州尚有余力,适当的予些粮食,也不是不行。

比起前者,后者很快就遭到了并州豪绅跟世家们的反对,像极了羯族想联合其他胡人部族一起围攻幽州军的模样。

可齐国公对崔舒若的提议确实感兴趣,崔舒若所言还太过笼统,齐国公私下找过幕僚重新定下更齐全适宜的律令。

这里头最先赞同此做法的竟是冯许,他一反过去怀疑崔舒若以鬼神之论迷惑众人的偏执,不但对此大加赞赏,甚至甘愿为马前卒,还为齐国公出主意,世家豪绅们本也不是铁桶一块,逐个击破,互生嫌隙,自然也就对齐国公造不成威胁。

他身上虽有儒家的刻板偏见,可也一样有忧怀庶民的仁德。

有冯许甘愿出头,先是挑起世家和豪绅间的矛盾,又逐个攻破世家与世家间的利益,最终齐国公收容流民,许以荒地开垦,从而增添劳动力的政令总算得以施行。

而当一片片荒地被许以流民时,春日也悄悄来临,冰雪消融,重新拥有可以耕作的田地的庶民们,开始为自己有奔头的来日而不断劳作。

幽州军与羯族的战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