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邱老头又将目光对准土豆丝。
他早忘记最初的不看好,现在充满期待。
酸辣土豆丝,比宫保鸡丁要更家常、更基础,然而越是基础的菜,越需要极其扎实的基本功。
一口下去,土豆丝极脆,光从这口感,就能感受到制作者精湛的刀工。
土豆丝的味道,十之就依托于这等刀工,剩下的十之一二,和鸡丁的鲜嫩一样,依托于火候。
这两者,在这道土豆丝上几乎完美呈现。
围观群众,尤其是那两个被邱老头骂过一通的,本来饶有兴致等这臭脾气老头摔筷子骂人。
然而等了好一会,邱老头依旧没摔筷子。
抬起头的时候,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甚至有了笑意,他问裴宴“你叫什么”
黎白昕偷偷摸摸尝了一口裴宴的菜,此刻目光灼灼盯着她,好像看到了全世界最有意思、最叫他感兴趣的东西。
裴宴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到嘴边的“裴宴”二字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我姓步。”
“步”是那个教她拳法、算她半个师父的老太监的姓。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刻借来一用,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会怪罪。
邱老头“你师承何处现在在哪家酒店餐厅任职”
裴宴“我就是个开苍蝇馆子的。家师没什么名气,且仙去多年了。”
步老太监在她做尚膳前就病死,两边时空一合计,算算都走了几百年了。
邱老头闻言遗憾“可惜能教出你这等徒弟的大师,怎么会寂寂无名呢”
围观人士这下傻眼。
邱老头这意思,这两道菜做得还真不错
这怎么可能呢
没等他们回神,白小川和平头青年先后端菜过来。
跟刚才不同,邱老头这两回评判时间大大缩短,他先尝平头青年的两道,刚吃了两口就狠狠皱眉“鸡丁老成这样,你是多怕做不熟还有这土豆丝,粗细不够均匀,口感层次不齐,有些都黏连在一块了,这水平,你家长辈怎么敢放你出来丢人的”
平头青年脸涨得通红“这不是你这个农家灶”
“粗细不均匀是刀工的事,刀工也能怪农家灶”
平头青年说不出话了。
邱老头没再理他,又尝了白小川的两道。
白小川到底是白家小辈里排得上号的,手艺比平头青年高了不止一个档次,邱老头连连点头。
这两道菜,是能得到他的认可的。
可惜,他产量有限,只能供给一人。
可惜,白小川虽好,偏偏在场的还有个裴宴。
他是很优秀,但比不上裴宴。
无论是刀工的纯熟程度,还是对时间的把握,更别提对火候的拿捏。
这些天前前后后几十号人来参加考验,唯独裴宴一人想到用烧水的方法测试火候,且真的给她将火候拿捏住了。
这等掌控力,按理只会出现在有几十年经验的老厨子身上,可偏偏,邱老头今年在一个20岁的年轻小姑娘身上看到了。
这不知得要多高的天赋,得要多拼命的努力。
上次见到这样的人,那还得是
他看了站在他身旁,满脸兴奋的黎白昕一眼,清了清嗓子,先夸一句白小川“不错,有你爷爷几分真传。”
白小川爽朗笑道“谢谢您,那这辣椒”
“但是这辣椒不能给你,”邱老头打断他,“你确实不错,但比不上这位小步。”
白小川卡壳了。
空气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才,平头青年不可置信尖叫“怎么可能老头你说清楚,这女的做得比白家人还好你舌头出毛病了吧”
“你说我比不上白家人,我认赌服输。这个黄毛丫头我不信”
邱老头冷下脸,喝道“不信你自己尝尝看”
平头青年冷哼一声,从旁拿了双筷子,将裴宴和白小川的四道菜各尝一口。
结果不屑的神情凝固住,他视线在四盘菜间不停巡逻“这怎么可能”
明明裴宴的菜先端出来,按理已经损失更多风味,然而味道依旧能压过白小川的一截。
他简直怀疑人生,甚至疑心是不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其实他把两个人的菜的位置给记错了
其他人看他天塌下来的表情,不信邪地涌过来试。
一分钟后,空气中弥漫着怀疑人生的味道,白小川手里的筷子更是微微颤抖。
过去劝裴宴弃权的话像冷雨一样“啪啪”打在他脸上,白小川欲哭无泪,失魂落魄,感觉自己过去的24年就像个笑话。
比不过表哥,比不过大堂姐也就罢了。
跟人比拼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川菜,竟然落败,对手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圈外小姑娘。
这事传出去,以后他白小川就是家族之耻,不把他除名都算他亲爹亲爷爷手下留情了。
他向黎白昕寻求安慰“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