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虞绫抱着他的手臂哭泣,却没有半点动容。
他知道,父母之过,不及子女,可是,沈云意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看着虞绫无助哭泣,哀求他饶了自己的可怜样子,恍惚间想起,自己母亲年少时,那般柔弱,一点修为都没有,还是个病西施。
被歹人掳走,就足够让她惊恐万分了,居然还被强迫!当时肯定也是如虞绫一般,绝望大哭,百般哀求对方放了自己。
如此一想,沈云意心口的怨气,又怎么忍得下?
他本来可以拥有健全美好的家庭!
本可以有温柔善良的母亲,正气凛然的父亲,还有万贯家财,以及令人称羡的家世背景!
以他的资质,定然从出生之时开始,就注定不平凡。他会是人们口中,人人惊羡的旷世奇才,天子骄子!
可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都被摧毁了,摧毁得一干二净!
沈云意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释怀,怎么才能不恨!
他肚子里的坏水,又开始咕噜咕噜往外冒了,就跟煮沸的开水一般沸腾。
突然,他抓起地上的虞绫,将人提起来后,哐当一声,按趴在床榻上,隔空一抓,地上的玉器就再次落入了沈云意手里。
“既然,你不肯自己动手,那就休怪我……”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沈云意神情一凛,忙伸手捂住了虞绫的嘴。
就听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响起了敲门声。
“阿绫,是我,你把门开开,我有事同你说。”来人竟是虞宗主。
虞绫瞬间如同焕然新生,下意识要弄出点动静来,好让爹爹进来救他,可随即想起,若是被爹爹误会沈云意在伤害他,对沈云意反而不好。
如今仙府同沈云意关系紧张,魔龙又对他虎视眈眈,如果沈云意在昆仑宗也待不下去了,往后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如此一想,虞绫赶紧擡手拽了拽沈云意的衣袖,等他转头瞧自己时,才比划起来,意思是说,他想办法把爹爹哄走。
沈云意定定看了他几眼,还是把手松开了。
虞绫缓缓呼了口气,故作才睡醒,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唔,是爹爹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好不好?我好困……我守了母亲一天一夜,刚刚才合眼……”
虞宗主闻听此言,终究是心疼儿子,便道:“那好,你好好休息罢。”而后便离开了。
等人一走,虞绫又再度抱住了沈云意的手臂,夜色中,他哭红的眼看起来亮晶晶的,可怜又漂亮。
“阿云,你别生气,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如果,你真的非得让我吃下这个,那我,我就……”
沈云意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也没说,片刻后,一记手刀将人打晕。他将虞绫放回床上,掖好被子,又收起了掉落一地的玉件。
等做好这一切时,才在床头轻轻一叹。
终究还是不忍心,伤害那么全心全意爱着他的虞绫。
翌日一早,沈云意就将自己连夜炼制出的丹药,交给了虞宗主。
这颗丹药并非什么毒,相反,此丹是由沈云意的心头血,再取了龙甲衣上的龙鳞,配上虞绫所赠的大量补药,炼制而成。
半点毒性都没有。可是,虞夫人如今体弱气虚,虚不受补,哪里受得住这个,一旦服用下此丹,不出几日,必定气绝而亡。
还定教人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虞宗主自是万分感谢,亲手将丹药喂进了虞夫人口中,本以为此丹能保她性命无虞,岂料,在第三天下午,虞夫人原本好好的,突然狂吐鲜血,而且药石无灵,当场就气绝身亡了。
沈云意听闻此消息时,正在修剪一盆绿植,卡擦一声,直接连根将绿植剪断,随手就丢到了窗外的莲花池里。
他走到里间,打开墙面上的暗阁,为他母亲点了三株香之后,才低声道:“阿娘,您在天上可要庇佑你的儿子,一切顺遂。你放心,我不会放过那个姓宁的,我定让他死无葬生之地,以雪当年你受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