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沈云意掌心里攥着药粉，缓步走至虞宗主面前，伺机而动，轻声道，“昨天夜里，大哥熟睡之时，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竟一把就抱住了我，还对我……”

虞宗主一愣，忙道:“我对你怎么了？”

“大哥，是误把我认成什么人了吗？”沈云意绕至了他的身后，只要轻轻一挥手，这种药效强烈的粉｜末，就会立马飞洒出去，沾一点点，就会令人头晕目眩，意｜乱｜神｜迷，不知天地为何物。

在他眼里，男人不过是他修炼的工具，向上爬的楼梯，同荆棘藤，玉器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会喘气而已。

别说是一个男人，就是十个，百个，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在沈云意看来，不过都是牲口而已。

如今荆棘藤已经被魔龙收了回去，魔龙也不敢再现身了，根本没人能再阻止沈云意了，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想怎么做，也都可以。

“……抱歉，云弟，我不想瞒你，因为你的容貌与我一位故人生得颇为相似，所以，最初时，我险些将你误认为是她。”虞宗主沉声道。

“原来如此，这没什么可抱歉的，只是不知，那位故人是谁，竟让大哥在梦中，还不停喊着，不要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沈云意伏在虞宗主耳边，吐气如兰，激得虞宗主一抖，立马侧身躲闪，哪知肩膀立马被一只手按住了。

“大哥不想说也没关系，大哥修为比我高，就由大哥先炼化菩提果，我从旁好好观摩，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虞宗主怔了怔:“好。”

沈云意终究还是收回了药｜粉，但绝不是为了魔龙守身如玉，而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他不想冒犯母亲年少时的青梅竹马，仅此而已。

将菩提果一分为二，一半送至了虞宗主面前，看着虞宗主双手飞快结印，那菩提果飞旋在半空之中，闪烁着灿灿金光。

与此同时，山洞之外，魔龙擡手一挥，面前就浮现出一面水镜。

镜面上清清楚楚，将洞里的场景尽数浮现其上。

仅剩的一只眼睛，此刻死死盯着镜面，生怕漏掉一丝一毫的细节，他看见沈云意背着手，跟没事人一样，围绕着虞宗主打转转，还一直上下打量着，那眼神绝不是晚辈看待长辈的，分明就是猎人在审视自己捕捉到，或者即将捕捉的猎物。

很显然，沈云意对这次的猎物很满意，唇角微微上扬，弯出了狡黠的弧度，看起来像是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魔龙心里苦涩至极。

难道，沈云意心里，一点都不难过么？

失去了孩子，对沈云意就一点打击都没有么？

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人前镇定自若，装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仿佛不久前才滚落长阶，当场流产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好像一点都不伤心，也不难过了。

每天悠闲自在，和虞宗主兄友弟恭，形影不离。

浑然忘了，他们的孩子，不久之前才化做了一滩浓血，就血溅在长阶上。

魔龙不忍他的孩子，死后还要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世人践踏，还在众人离开后，将地上的残血，一点点收了回来，用灵力凝成了一颗拳头大的血珍珠。

已经被他带回了龙宫，放进了扇贝里。

他还想着，有朝一日，沈云意还会愿意随他一起回龙宫，亲自打开扇贝，然后摸一摸那颗血珍珠。

魔龙既希望沈云意因为孩子的死，而难过，又不希望看见他难过。

他想现身，又怕吓着沈云意，想和沈云意再说说话，却又怕沈云意讨厌他，再赶他走……他顾虑好多东西，心似在火中烧，没有一刻是爽快的。

他好煎熬。

注视着水镜良久，良久。

忽然，沈云意似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擡眸，双眸正隔着水镜，对上了魔龙。

魔龙情难自禁，伸手摸向了水镜，隔空抚摸着沈云意的脸，却在下一瞬，看见沈云意突然弯腰，双手捧住了虞宗主的脸，主动凑近身去。

是在亲吻别的男人么？

孩子的头七都没过，他就开始另宠新欢了？

魔龙只觉得一股闷气，瞬间涌上心头，竟失手将面前的水镜，打了个粉碎，看着镜中沈云意的脸，寸寸化作碎片，四下散落，他又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抓了满手的空气。

原来，得到和失去，从来都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