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崖稍顿,“那元寨主亦是。”
“小寨主又怎的你了”
太崖道“若清楚还好,可有处改正。偏不清楚,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奚昭想了想“我也不清楚,不过与其在这儿胡思乱想,不若亲自去问他们来得更有用。”
太崖垂眸,察觉到她的手在轻颤应是天冷所致。
他离近一步,将手中那盏暖灯递与她。
待她接过,他却没松开。指腹轻轻摩挲过灯身,最后覆上她的手背。
“若他们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不入耳的话,昭昭可会因此厌我”
奚昭却道“也没谁说你什么坏话啊。”
话落,覆在手背上的手已游移至面颊,指腹轻抚着她的脸。
“冷”太崖
问。
奚昭“是有些。”
太崖便俯了身。
那耳坠在半空微晃着,闪烁出细微金芒。
但就在与她仅隔数寸的时候,他忽觉后颈袭来股冷意。随后便跟晕了似的,陡然失去了意识。
奚昭与他离得近,眼睁睁看着他的瞳仁涣散,又遽然回神。
怪得很。
“怎么了”她问。
“我”附身的瞬间,薛无赦就轻打了个寒颤当了这么多年鬼,他还是头回感觉到冷意。
他垂眸扫了眼,却见自个儿身上仅披了件单衣,衣襟微敞。
这人多穿一件衣服身上就痒是吧
腹诽一句后,他抬起眸。
早在附身之前,他就已打好腹稿。怎样说才会讨她厌嫌,又该摆出什么表情。
但一对上那人的视线,他便忘了个七七八八,想好的话也梗在了嗓子眼儿里。
奚昭“太崖”
薛无赦呼吸稍滞,抚在她脸颊的手不自觉地微颤着。
怎么离得这么近,还还贴着她的脸了。
本就不稳的心跳这会儿变得更乱,他僵硬着没动,生硬开口“我其实要说”
“说什么”
“我想说”
奚昭点点头“你说。”
随她颔首,薛无赦清楚感觉到面颊摩挲过掌心的触感。
这使得他的掌心也跟过了火般,烧灼起来。
他开始觉得自己挨得太近,很可能叫她听见那过快的心跳声。
由是他想直起身,再慢条斯理地说出那些话。
但身躯僵硬难动,他只得放弃。
随即他想,若思虑不清该说什么话了,便只需告诉她,他讨厌她。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而已。
他张开嘴。
但反复试过几回,却根本说不出这话。
甚至于心底仅剩了一个念头
若她听见这话,定然不会开心。
一想到这点,他便再难开口。
不愿说。
更不愿去想她会为这话露出什么表情。
奚昭忽想到什么,好笑道“太崖,你还真吓着了”
薛无赦“并非,只不过”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似有只手落在了头顶,将他生拽而出。
再回神时,他已站在了房门外的台阶上。
身前,太崖的身影将他挡了个彻底。
他听见那道人分外自然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不过天有些冷。”
紧接着,薛无赦便看见太崖侧过身,一手搭在门上。
关门时,太崖向他所站的方向投来轻睨。
眼梢习惯性地稍挑着,眸中却无情绪,如藏在密林深处阴恻恻的毒蛇般。
但薛无赦对他压在眼底的攻击性毫无察觉。
他一动不动,垂眸怔望着自己的手。
分明一片冰冷,可好似还能感受到那温热触感。
不久,薛秉舟从一旁的树上跃下。
步伐轻盈,落地无声。
“兄长,”他问,“如何”
薛无赦毫无反应。
薛秉舟化出哭丧杖,敲了下他的头。
“兄长”
薛无赦倏然回神,却不觉得疼。
他抬眸看他“啊”
薛秉舟面无表情“那话说出来了么”
“哦,哦,这事儿么”薛无赦勉强扯开笑,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可惜了,那蛇妖端的狡猾,附身都没能成功。方才还差点儿被他发现了,肯定是随时提防着别人要不再试试其他法子吧。”
薛秉舟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说是并未成功附身,可方才有那么小半刻,他分明感知不到兄长的情绪。
一丝一毫也没有。
在骗他吗
为何。
他侧过眸,望着那道紧闭的木门。
又或发生了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