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带她走
走走
走去哪儿
若走了,岂不是再见不着昭昭
蓬夫子那话不住在耳边盘旋,使她方才平缓的理智陡然溃散。
她仿佛听见嗡鸣声。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刻不停地冲撞着她的理智。
不行。
不行
月问星踉跄起身,瞳仁朝四周扩散,占据着眼白,直至整双眼睛都变得漆黑。
杀了。
杀了他。
死了就好了。
死了就好了。
理智如弦般被不断拉紧,她微躬着背,手中化出把漆黑狭长的剑。
“轰”房门陡然炸开,径直碎成齑粉。
外面,蓬夫子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月问星,登时冒出怒火。
“鬼祟,自寻死路”他拿起锁魂链,“还不快随我去鬼域受惩”
“杀了,杀了”月问星无意识地重复着,死死盯着他。
她周身开始冒出黑气,那些黑气盘旋着,在她身后交织缠绕。
虽未完全凝成,但也隐能看出是头足有楼高的怪物。
蓬夫子见状,心中大骇。
“你”
那怪物逐渐成形,黑压压一片有如厚重乌云。
眼见要倾覆而下,忽从斜里赶来一人,是个面冷青年。那人提剑斩散巨影,又朝月问星额上贴去一道符。
霎时间,月问星的眼神恢复清明,手中长剑也散成黑雾。
青年则站在了她身前,看向蓬昀,同时将手探入袖中,不着痕迹地捏了一样东西。
蓬昀惊魂未定,好半晌才回过神。
他怒视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陌生青年,斥道“你又是谁,胆敢干涉鬼域的事”
“某是月家请来伏鬼的道人。”青年淡声道。
“你”蓬昀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显然不快,“你是哪来的道人,知道这鬼是什么来历吗”
“月家小姐。”那面冷青年说,“死后便逃离在外,月家请我来是为捉她。月府既能容我,便是信某能处理好这桩事,还请前辈让路。”
蓬昀神情灰白,动也不动。
方才那鬼煞气大涨,明显已成了不小的麻烦。
要是不及时处理,只怕会酿成大灾。
青年又道“若前辈不信,某手中有月府玉牌。”
僵持一阵,蓬昀终转了转浑浊的眼珠子,重哼道“死了便应归鬼域管,任他是月家还是赵家、孙家老夫这便去问月楚临,
自会弄个清楚。倘若月府故意滞留亡魂,一并重惩”
话落,拂袖而去。
等他走远,青年这才转身,掀了贴在月问星头上的符。
月问星陡然回神,眼底倏然漫起杀意。
“是我。”那人在面上一抹,露出张熟悉面容。
正是蔺岐。
月问星一怔“你”
遂又想起他方才对蓬夫子说认得她,更为惊愕。
“你早就知道我”
“正从此处过,察觉到气息有异,便来看了看。”
蔺岐从袖中取出枚珠子,正要捏动,忽听见有人唤道
“问星”
他指尖一顿,终还是按下了那枚珠子,复又收回袖中。
侧眸望去
不远处,奚昭和月郤快步赶来。
蔺岐的视线在奚昭身上顿了瞬,又倏然移开。
他对月问星道“既然无事,岐便先行一步。”
月问星“你”
她还想说什么,但转瞬间,蔺岐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宁远小筑。
蔺岐端坐在桌前,从袖中取出那枚珠子。
行走在外,他常在身上备着留影珠。
这回用它,是为查清楚月家女儿的事。
起先见到月问星,他只当她是寻常女鬼,不过修为高了些。
但她常在奚昭身边出没,他便起了两分追查的心思。
费了番功夫,他总算查出她的身份
月家女儿,早在百年前就因病离世。
至于为何要留下她的亡魂,此事又是否与奚昭有关,他尚无头绪。
蔺岐往那枚留影珠里注入妖息。
渐有虚影出现在半空中,是一片漆黑倒也正常,他一直将珠子放在袖里,自是什么画面都没录下。
更重要的是声音。
你又是谁,胆敢干涉鬼域的事
蓬夫子的声音凭空出现。
蔺岐仔细听着那鬼吏的话,试图从中找到鬼域与此事有何干系。
但一遍听下来,什么蛛丝马迹也没寻到。
鬼域似乎根本不知晓月问星的亡魂滞留在月府的事。
那么,便是月家人擅作主张了。
思及此,蔺岐正要毁了那留影珠,却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