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 / 3)

但阿姒不在意。

晏十娘说,她的长兄晏书珩是真君子,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救她,还顾及她的清誉娶她。

为了“弥补”对他的利用,为了在朝中艰难前行的爹爹、为了与她同母异父的太子表兄,更为了殒于宫闱的阿姐和姑母,她会好好维系这段联姻。

不就是做戏装端方嘛,她在行。

其后整整十日,直至大婚礼成,阿姒都维持着闺秀姿仪。

晏氏众人皆对她赞不绝口,称她有当年陈皇后端雅娴淑的风范。

大婚礼成,她成了晏氏少夫人。

水榭外,侍婢训练有素,喜庆的贺词都显得毫无生气。

“恭贺长公子新婚。”

阿姒急忙坐直,拾起罗扇遮面,戴上她世家贵女的面具。

青年连步声听来都温雅从容

不愧是少时便名满洛阳、被誉为谪仙再世的世家长公子。

婚服袍角停落眼前,满室红烛的照映下,覆落在阿姒身前的阴影变得缠绵,分明没有触感,却也像温柔的轻抚。

但阿姒知道,这是假象。

他们都不熟,有什么可缠绵的

青年微凉的手碰到阿姒的。

阿姒下意识往回缩了下,想甩开他,惦记着闺秀之仪又继续端着。

晏书珩轻笑“你不累么”

阿姒也不知他是否意有所指,整整演了十日,的确有些累。

但她做戏是另有所图,而非为了讨好谁,因此阿姒只把此事当成一个难关,胜负欲让她虽感觉累但仍不屈不挠。

她笑不露齿道“按礼制,郎君未归时,新妇不得却扇。”

上方青年轻叹了一声。

随即他轻拨罗扇,替阿姒卸下这层架子“现在你可以放松了。”

不得不说,她这位夫婿倒是很善解人意,阿姒由衷道“多谢郎君。”

对她的客气知礼,晏书珩似已习惯,他淡然撩袍,在她身侧落座。

两人隔了一掌距离。

他婚服宽大的袖摆软云似的堆叠在榻边,与阿姒的袖摆叠在一起。

缠缠绵绵、若即若离。

太近了。

虽只是袖摆相连,却如肌肤相贴。

阿姒倏地立起。

她把紧张掩饰起来,融入刻意伪装的姿态中“郎君,当饮合卺酒了。”

晏书珩接过酒,一人一饮而尽。

饮完酒,才最难为情。

阿姒立也不是,坐也不是。

站着显得太拘谨,坐下的话他会不会顺势继续下一步

下一步,好像是圆房

毕竟才十六岁,阿姒做戏的功夫败给了本能的恐惧。

晏书珩比她想象中的要细心,笑意和煦道“这几日辛苦你,后方有浴池,已备热汤,不妨舒缓舒缓筋骨。”

阿姒如蒙大赦。

她不露声色拾起即将掉落的“闺秀面具”,颔首谦让“其实这几日来,郎君比我辛苦,要沐浴解乏,也应当你先来。”

晏书珩温和说不必客套。

阿姒便不再推脱。

管它谁先谁后,不一起就行。面对面坐着实在太难堪。

晏书珩看着那片规矩的裙角消失帘后,唇畔惯有的微笑敛起。

他环视着喜庆而暧昧的洞房,视线最后落在一对龙凤喜烛上,火光映在青年生来多情的眼眸中,他目光温柔平和,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烛台炸开一朵灯花,那一瞬的意外,反倒格外绚烂。

青年平静的眸中茫然一闪而逝。

他最终还是到了联姻这一步,没有陈氏,也会有殷氏、李氏、郑氏,世家之中每个人皆如此走来。

无一例外。

今夜,便是他的往后余生。

好在他的新娘子是他自己选择的,她虽被约束得了无生气,但有一双灵动澄澈的眼眸,可见骨子里不谙世事,虽无趣,至少能省去很多事。

如此已难能可贵。

这一沐浴,阿姒拖了许久。

直到水渐凉,若再不出去,晏书珩和外头的侍婢恐怕会以为她淹死在池中时,才视死如归地起身。

许是为了促成新人欢好,身上的绛色中衣料子薄如蝉翼,襟口开得有些大,她一垂眼,自己都害羞了。

但唇畔又不由自主上扬。

她可真是无一处不美丽,连她自己都被自己迷住了。

只是,今夜

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阿姒便发愁,她拢紧襟口,尽量把那将将溢出来的春色缩回规矩的皮囊下。

回到卧房,晏书珩亦换了身中衣,他应当是在别处沐浴过。

本想借着他沐浴时再拖延拖延,最好直接装作累得睡过去,可现在这般,逃也逃不掉了,阿姒暗自咬牙。

横竖他温文清雅,是有口皆碑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