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帐之内。
呼延海逻赤着半身,满身的酒气,立在长桌前给呼延海莫倒酒,为昨晚之事赔罪“五弟,好在事情没出纰漏,如今他们几个都被我派人盯住了,你放心,绝不会放出一人溜走报信。”
呼延海莫接过酒杯,算是领了他的情,“做得不错,接下来,我们且等着看戏就是了。”
“哈哈哈。”呼延海逻仰头大笑,“这还得多亏五弟的计划。”
他笑眯眯的憧憬着,举杯碰过来,“五弟,等二哥登上王位,便封你做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呼延海逻抿唇轻笑。
垂下来的眼眸中却是幽暗一片,带着讽意。
再抬眸时,却变作了盎然笑意。
“好啊。”
金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响,在帐中回荡。
呼延海逻又想起司露不见了的事情,问呼延海莫的意思。
“昨夜,好端端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难不成她真是神女下凡,会飞遁之术不成”
“就当她真有上
天入地的本事吧。”呼延海莫嗤然冷笑,又不忘警告他“二哥这几日,可千万别再因此生出事来了。”
“至于父汗回来那时,她自己回来了当然最好,如果没有,就直接说神女消失了,推的一干二净就是了。”
呼延海逻听得头头是道,不住点头。
临别时,呼延海莫不忘又叮嘱了他一遍,“这两日,绝不可再轻举妄动。”
呼延海逻应承下来,将呼延海莫送出毡帐,又目送着他离开。
待呼延海莫的身影走远。
他眼中,漫上不屑和鄙夷。
“不过是个杂种,也敢在本王子面前装横,还真以为将来能让你当国师”
“杂种也配”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发泄这两日被呼延海莫教训的不满。
呼延海莫是个杂种。
这是从前王宫里盛传的谣言,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天生异瞳,便要被人认定是血脉不纯的杂种。
接受各种谩骂、侮辱不说。
甚至要被被亲生父亲遗弃、抛下山崖,接受横尸荒野的命运。
可偏偏他命硬。
活了下来。
草原上,人人都以为是狼群养大了他,他该感激狼族。
却无人知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差点被狼群围攻、咬死、啃食。
是他反杀了狼王,才侥幸活了下来。
当他咬断白眼狼王喉颈的那刻,喷涌的鲜血灌进他的口鼻,虽然呛得声嘶力竭。
却是他第一次尝到了嗜血的味道。
自那日后他明白了。
若是不想被人杀死,就要变得比敌人更强大、更残忍。
当上狼群的王,还远远不够。
他要做草原的霸主。
天下的霸主。
他要将那些蔑视他的人,统统踩在脚下,他要让他们匍匐在他脚下,永远的俯首称臣。
回到营帐中,已是正午。
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进帐中,落下斑驳的日影。
黑漆阔木桌之上,显眼地摆着几册中原书籍。
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走近,将那书本堆叠在一起的书册摊开。
诗咏、汉赋、曲词
竟全是传播中原文化的。
呼延海莫望向那道里帐的门帘,猜出了原委。
嗤然一笑,她倒是会投其所好。
却不知他对这些中原诗书,不感半点兴趣。
呼延海逻落座,从屉中抽出一本三十六计,覆在那些书上,静静看起来。
帐内无声,若有若无的芳香却无端涌入鼻尖。
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眼前蓦地浮现少女明眸灿灿,长睫扑朔的模样。
呼延海莫眉梢轻挑,将手中兵书放下,重新拿起那些诗书随意地
翻看,感受那纸页间残留的芳香。
清淡甘甜似牛乳,很是好闻。
这种心安的感觉让他不由支颐阖眸,细细品味。
正是午后,清风漫漫,困意顿生。
眼前是一片耀目的浮光。
风拂床幔、纱影漫天。
乌黑的发,水雾的眸,雪白的肤,旖旎的唇,若隐若现的峰峦
巨大的动静声中。
晶莹的泪自少女的眼角垂出,还未落下,就被他俯首舔去。
咸咸的,涩涩的,让人整颗心化了开来。
细密的汗水汇聚成珠,缓缓滚落,滴答、滴答
司露百无聊赖地躺在里帐中,感受着洒落帐中的淡淡日色,慵懒地翻了个身。
偷得浮生半日闲。
难得的松快、安心。
手中的话本翻过一页,困意袭来,她耷拉下眼皮,手中的话本无声砸在锦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