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他还是如遭雷击般愣在当场。
眼前是一间不到十平的低矮的房间,没有桌椅等家具,只在地上铺着两排床垫。
污迹斑斑的床垫上,或躺或坐着十来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有的衣衫不整,有的全身。而无一例外的,她们脖子上都拴着一条铁链,另一头钉死在墙上。
室内没有灯,只有一条不知道有没有投入使用的、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和一排紧闭的气窗。
空气中污浊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混合着腐烂的食物、长期不清理的排泄物、还有一种诡异的血腥和酸臭,让钟潭觉得,两个月前遇到的那个密室高腐尸体的案发现场,和眼前的场景相比,也都算十分温和了。
钟潭蹲下身,仔细查看眼前的女人。
从体型看,她大约二十五岁左右,靠墙坐着,披着一件衣服,却敞着胸口,没有系扣。半睁着眼,双眼呆滞无神,好像一条已经死掉很久的鱼。头发脏而凌乱,脸上大约很久没清洗过,凝固着一块块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污垢。她的眼神涣散,似乎在发呆,又好像游离在另一个世界。
和屋里的其他女人一样,她对突然闯入的两个陌生人没有任何反应。
近距离观察下,钟潭才发现,她怀孕了。
从腹部隆起的形状来看,大约有六七个月。
钟潭努力按捺住内心已经到达顶点的震惊和愤怒,强迫自己用仅剩的职业素养,保持最后的冷静。
“你还好吗”挣扎再三,他沙哑着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是警察。我会帮你。”
没有回应。
过了很久,女人的眼珠转了转,慢慢地恢复焦点,看向钟潭。
缓缓地,嘴角竟然扯出一个笑。
钟潭被那双眼睛盯着,几乎是职业生涯里头一次地感受到恐惧。
他下意识地看向林暮山。
林暮山也没好到哪去,只是比他早一点从震惊中恢复冷静。正在用手机把整个房间的情况仔细拍照、录视频,连关键物证都没忘逐一拍了近景特写。
仔细查看室内的情况后,他在地上发现了几个反复使用过的针筒,注意到里面颜色可疑的残留液体。凑近闻了闻,心中便有了数。
将所有证据拍照保存好,习惯性地想要云端同步备份时,却发现地下室里没有信号。他收起手机,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钟潭的肩,示意他看向对面。
那是一扇门。
原来这房间,有两扇门。
钟潭刚想说什么,却在瞬间明白过来,如果没猜错,那么确实如林暮山的推测那样,这些地下室是打通的
也就是说,在那扇门的背后,应该是另一间地下室。
钟潭感觉到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轻轻按了按。
仿佛得到了一些力量似的,他站起身,和林暮山一起走向下一间房。
在接下来十几间由低矮的门和暗道连通的地下室里,他俩看到了与第一间相似的地狱般的场景。粗略清点下来,总共六十多位女子被拴着铁链囚禁在此。其中一半以上是怀孕状态,另一半处于刚生产完的恢复期。
在数次尝试进行的交谈中,他们发现其中大部分女子存在智力缺陷或精神失常,但不确定是天生如此还是经受折磨后导致。
从谈话间得到的只言片语的线索中,钟潭和林暮山分析得出,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有组织的拐卖妇女的团伙,链条清晰、分工明确。先从偏远地区拐来妇女,逼迫其生育,生下的孩子养到五岁左右就被送去外地,在一些隐蔽场所被迫进行易。同时,会使用药物对其进行精神和的双重控制。一般没到十八岁身体就废了,等到了十八岁,如果还没死且还有生育能力,就绑回这里,逼迫其继续生育。循环往复,如无间炼狱。
“这就是北屏乡想对我们掩藏的真相。”
钟潭沉重地做了结论。在他通红的眼睛里,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射出来。
林暮山点点头,“也是黑鹰集团这几年建立的地下犯罪网。”
“组织人口贩卖、非法拘禁、非法使用药物、组织未成年人易,北屏乡作为培养人质的大本营,在其他城市进行交易和盈利,这个网简直滴水不漏。嘉云可能只是其中一个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林暮山问。
钟潭沉吟片刻,“你记得伯爵壹号的地下层吗我现在怀疑,那下面还囚禁了从这里出去的未成年受害者,只是我们上次没发现。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两边同时安排抓捕。”
钟潭顿了顿,眼神重新恢复犀利,“证据都好了吗我们先出去,今晚连夜赶回嘉云。明天一早我先去跟周局汇报,再安排布控和抓捕方案。这次行动涉及跨市,估计要惊动省厅了。”
两人沿原路返回。在通过那扇没锁的木门之后,林暮山突然抓住钟潭,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钟潭愣了愣,屏息凝神,虚空中,似乎有从高处传来极轻的咔哒一声。
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