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
天已经快黑了,但不管是一楼还是二楼,厨房还是客厅,灯都没有亮起来。
诸伏高明随手打开灯,怀揣着困惑和不知从何而来的忐忑,一步步走上二楼,对眼前的景象而感到了彻底的头脑空白。
奇异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一幕一样
熟悉的走廊,陌生的走廊;熟悉的家人,陌生的姿态而在铺天盖地的血色之中,诸伏高明几乎是头晕目眩地绕过了倒在地上的父母,双手颤抖。
他第一次觉得那团微微起伏的白色是如此显眼。
就像以往每个睡午觉的下午一样,犬井户缔缩成一团,柔软的腹部紧紧贴着诸伏景光的头,侧着抱住他,头枕在他的胸膛上,而长得不可思议的尾巴就是最好的被子,遮盖住了两人的上半身。
只是这次他睁着眼睛,神情惶惶不安。
景光的姿态也和往日里相差无几,呼吸悠长而绵软,吹的长尾那一小块的毛发有些湿润,随着气流微微晃动。
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忽略的是,两个人身上已经彻底干涸掉的深黑色痕迹,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铁锈味。
诸伏高明满脸空白,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细细感受越过迟钝追上来的悲伤。在他扶着门试图站稳的时候,那双金色的眼睛从黑暗中投来了视线。
几乎是在清醒的瞬间,犬井户缔原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姿态就化作了焦躁。他的尾尖在空中一抖一抖,湿润着眼睛将诸伏景光抱得更紧了一些的同时,用气音呼唤了起来“高明”
“kiki,我看见爸爸妈妈了。”诸伏高明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坠梦中般虚幻而毫无真实感,“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那样了。”犬井户缔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飞快地将头压了回去,紧紧地贴着诸伏景光的胸膛。
小孩子声音还带着小小的颤抖和干涩。
他的动作很快,但诸伏高明在出于本能,下意识逃避现实的同时,头脑却加速运转,尽力捕捉着每个细节
kiki的胸前,是怎么了
带着一丝越发不详的预感,诸伏高明走过来,慢慢地蹲下,膝盖着地,检查起了两人的状况。
首先是满身狼狈的诸伏景光。
他闭着眼睛,就像是陷入了甜美而安稳的梦乡一样,安稳地睡着,一丝一毫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诸伏高明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景光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已经完全能被称之为血衣了,但他本人却完全没有受到伤害,连一点伤口都没有找见。
但这同样是诸伏高明感到不对的地方。
如果没有伤口血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压抑着不安,看向犬井户缔,寻求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诸伏高明深吸一口气,突然从小孩子的呜咽声中明白了什么。
那是景光的血。
可那么大的出血量,景光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脸色红润,看上去没有丝毫失血的迹象。
那是kiki的血。
提前回家看到这幕的kiki一定做了什么,以一种他不能理解的方法保住了景光。
那是绝不能被发现的事。
两个人如此大剂量的失血,血液已经浸透地板,留下了没办法短时间内抹掉的痕迹和自己的dna信息。
这是绝不能被发现的事。
无论是起死回生,还是重伤后的平安无事,都是永远不能对他人吐露的秘密
父母的死讯无法改变,也没办法藏下,他需要报警联系警察;景光和kiki的异样必须藏起来,想办法掩饰住不该存在的东西,比如血迹、血衣;他回家的时候有跟邻居打过照面,短时间内可以说是没有反应过来,时间一长再报警也会有些奇怪
他是长子,是长兄,是家里两个小孩子唯一能依靠的对象。
诸伏高明咬了咬牙,一把拎起还趴在景光身上发抖的犬井户缔“kiki,没时间让你害怕了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回来的时候,景光和爸爸妈妈一样吗”
犬井户缔还在无法抑制地发着抖,只能慢慢地点了点头。
最糟糕的一个消息。
犯人也知道这件事
“你知道犯人是谁吗,你看见他了吗”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能闻出来吗”
犬井户缔通通摇头,半响从嗓子里憋出了一句声音细微的话“橘子的味道太重了,我闻不出来对不起。”
对诸伏高明来说细微的气味,对犬井户缔来说却格外明显,那丝清甜的柑橘味和皂香混杂在残酷的铁锈味里,把本就微弱的陌生人的气味彻底盖住。
橘子味不,是宠物驱避剂。
诸伏高明第一次在气味方面做出了和气味专家不同的判断。
他深吸一口气,来不及思考这条线索有什么用,便安抚似地把小孩子抱在怀里拍了拍背“kiki,冷静点。”
但他放在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