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被压在最下面的辅导书。
相比大学教材的素雅高大上封面,这本辅导书就显得带着童稚的花里胡哨。
上面的大字无比清晰地告诉神祈,这是一本初中数学。
神祈预感到了什么,颤着手打开书页。
果不其然,这本所谓的初中数学上满是伏黑甚尔那丑得无法仿冒的字迹。
他写得很认真,还有为自己进行批改,用不同颜色的笔进行标注。
他在书的第一页上还写了一个日期。
神祈深吸一口气。
打开一边的电脑检索了一下,就查到了那个日期是什么意思东大研究生考试的时间。
神祈差点被气笑了这么几个月从头开始学,这在其他方面只会逃避的家伙是打算偷偷创造什么教育史上的奇迹么
她轻轻地笑,她笑得很冷静,很小声,然后一点点染上了癫狂的色彩。
只有她自己
清楚,她脑中原本被极度压制的记忆像是冲出堤坝的洪水,肆意泛滥。
初见的惊艳,网恋的试探,约会的斗智斗勇,被求婚的惊喜,准备面试的痛苦,给孩子过生日的幸福,一起过年的团圆美满,发现赌马的惊诧失措,宣扬科学的可爱认真,幼儿园运动会上的努力,烟火大会的亲吻
一点一滴都在试图告诉她其实,这个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的傻子也有可能在一步步试着,朝着自己靠近吧
至少,此时此刻,神祈骗不了自己她依旧喜欢着这个逃跑的大傻子,所以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一点点将伏黑甚尔的桌面恢复原样,并用抹布清理了一下桌面上的灰尘。
既然自己的想法已经决定,剩下的就是开盲盒的事情了。
要是开出来的伏黑甚尔不是那个爱着她、她爱着的伏黑甚尔,这眼前的一切证据也都是欺骗,那她也只能送这家伙去下地狱。
要是开出来的伏黑甚尔能符合自己的心意,那她也就只能把那只傻不愣登的大猫揪回来,自己好好宠着。
打开书房的门,面对着窗外好似永不尽头的暴雨,神祈下定了决心“老爷子,我想好了”
想东想西、瞻前顾后的行为一点也不符合夜兔的本性。
挑起眉,神祈漂亮的眉眼带上了如刀如剑的锋利“总而言之,先干了再说了”
不管伏黑甚尔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把他那笼子砸了,她做好她能做的事情,之后的事情之后在说。
神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从来没有那么清明过
“联系五条家,能让夜兔看见咒灵的眼镜我再给他们半个月,如果生产量还是无法满足我的需求,我就先把五条家砸了。”
“联系所有支队,现在国内的咒灵生意全部交给第一支队,剩下国内的支队全部去驰援还在国外的支队,然后在半个月内全给我回来。”
“那个叫禅院直哉的家伙死了没算了,这件事情不重要。我记得禅院家之前派人来找我们,让我们和禅院家好好谈谈,尽快释放了他”
神祈幽蓝的眸子淬着晦暗的杀意,不掺杂着任何人气,仿佛无底无尽的可怖深渊,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可她逐渐上扬的嘴角分明笑得张扬恣意
“告诉禅院家,半个月内,我保证能给他们一个答复”
孔时雨的安全屋内。
因为受伤被禁止出去做任务,伏黑甚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丧的懒散劲。
随意架着腿坐在沙发上,散乱的低垂额发遮住了他的眼,已经许久没有修剪的胡子让他看上去一下子老了一些,似乎只需要在身下垫个硬纸板,去天桥桥洞里完美扮演流浪汉了。
不过,孔时雨听着他手中传出的咯吱咯吱声音,只觉得牙酸。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攥在手里的是昨晚咒具的柄。现在那仅剩的可怜的柄在伏黑甚尔手中被来回揉捏,盘得快要包浆了。
观察了一会,
孔时雨发现,偶尔的,伏黑甚尔嘴里还会蹦出来几个词“五条”“高专”“咒灵操术”之类的词汇。
每当念出这些词的时候,手中的声音就会格外刺耳,明显手中下足了力气。
只有在无意识念出“大小姐”的时候,他才会像是回到了这个人间一般,出现了些许停顿。
伏黑甚尔只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
叛逃禅院、成为术师杀手、去做任务、去和大小姐结婚他以前的行动都是格外果决。
可偏偏,现在的他仿佛被什么精神控制了一般,整个人思维都变得混乱不堪。
好像撞入了什么迷宫,没有光亮,没有出口。
无可抑制的贪念、不想放手的偏执、不向那所谓最强咒术师低头的桀骜、刻入灵魂的自我不认同交织着,拉扯着,让他痛苦不堪,似乎要将他的意识分为两半。
哪怕听见了孔时雨的脚步声,他也没有转过头。
孔时雨啧了啧嘴,直接把手中的东西塞进了伏黑甚尔怀里“喂喂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