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医塾的人也已经到了。
义诊的摊位摆了十来张,也是一条长龙。
从排场上来看,倒是谁也不输谁。
看来输了第一轮,医塾的人也被激起了斗志。
不再轻敌。
计票的人是太学院派的,用一块巨石和一根长竿,做了一杆简易的大秤。
旁边放了两筐碎石子。
若是想给堪舆馆投票,就拿一粒碎石子放到左边的秤盘里。
若是想给医塾投票,则放到右边。
两个学塾比武的消息早早放了出去,周围已经围满了百姓。
一声长哨吹响之后,麻绳放开,百姓们纷纷涌入,近距离地看热闹。
医塾那边是义诊,所有人都可以免费看诊开方子,涌进来的百姓第一时间便冲到了那边去,眨眼间便排起了长队。
毕竟,免费的便宜谁不捡。
更何况,这些可都是太学院的医塾学子。
平日里轻易难得见到。
偶尔有挂诊的,都是要运气极好才能碰得到。
再加上,这些学子中,有一些是在医馆里坐过诊的。
很快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人群中一叠声地传着,“那是陈小大夫”“那个是小王大夫吧,给我开过方子的”
这一声声的“大夫”,平时听着索然无味,还有些腻烦。
可在此时,显得分外有荣耀感。
似乎终于能使人感觉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一份了不起的事业。
受人尊敬和崇拜。
医塾的学子们便一边看诊,一边朝外面围观的人点头招呼。
时不时说一句“请帮我们投票。”
就这样轻轻的一句,就引起热烈回应,许多百姓即便排不上看义诊的队伍,只要听人说这是哪位哪位好大夫,也就立刻去义不容辞地投了一票。
医塾的秤盘瞬间就积攒了许多碎石子,压下去一截。
堪舆馆的秤盘甚至还空空如也,被高高翘起。
医塾那边时不时有戏谑的冷眼投来。
堪舆馆的学子们终究有些脸上挂不住,退缩了几分。
沈遥凌轻声安抚。
“没关系。”
“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就算赢不了他们,这也是给百姓们证明自己的机会。只要能有一个人在今天觉得我们学的东西有用,也是很好的事。不是吗”
同学们又连连点头。
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也不再看医塾那边的情形,按部就班地摆弄起自己面前的沙盘。
围观的百姓众多,总有些赶不上趟的,又或是身体康健,不需要看诊的,便到堪舆馆这边来看热闹。
只见一条条长桌上摆满了沙盘,顿时觉得有些新鲜。
凑近了
一看,做得还颇为精致,里面有田垄、有水井,还有稻谷和小麦。
有人乐道“嘿,你们不是学堪舆的么,怎么折腾起这些。你们倒是去给俺看看风水啊。”
其余围观的人也笑了起来。
就是啊,大多数人都觉得学堪舆的就是风水半仙,怎么弄些这样的玩意,看不懂。
安桉心直活泼,也跟着咯咯直乐。
乐完了道不会呀,我不会看风水啊。”
那人见她小姑娘声音甜,笑容也喜人,又接着调侃“那你们会什么啊”
安桉指着沙盘“请看。”
她面前的沙盘里挖了一个又一个坑,里面蓄满了水,像是湖泊。
她指着道“你们看这个像不像沔阳湖呀”
沔阳湖是京城附近的一口大湖,有两条支流汇聚其中,对当地人来说自然也是熟悉。
“这,俺怎么看得出像不像。”
“不像沔阳湖哪有那么大小姑娘家家,胡说八道呢”
众人又一阵哄笑。
安桉也不恼,脆脆说道“这是百年前的沔阳湖呀,书上画了的。”
她点了点一旁挂着的一幅舆图,泛黄的纸张上,果然画着与沙盘中形状相类的湖泊。
上面盖着官府的戳,又清清楚楚地写了“沔阳湖”。
先前嘲笑她的人收了声了。
安桉拿起一团湿湿的黏土,捏成一条田垄的形状,摆进了沙盘上的“湖泊”边缘。
又以此类推摆了更多“田垄”,渐渐的,“湖泊”变小了许多,其中纤陌交错,已然有大半成了农田。
“自前朝以来,湖底被垦为阡陌,且各修堤坃障之,尽占水道。这就成了现今的沔阳湖。”
“最开始,修堤坃是为了防水患,现如今,农田越占越多,上游河水下来无处可去,不仅冲垮农田,还会波及附近屋宅。”
说着,安桉拿起一杯水,倒了些许进沙盘的“河流”之中,果然刚放进去的“田垄”立刻被冲开,湖中水满溢出来,打湿了一旁的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