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杜觅与公孙柯交好,认得公孙柯的字迹,也不会认出公孙府上,区区一个下人的字迹。
而裴恒打小在江湖漂泊,身为太子心腹,就算他认得公孙柯的字迹,也断然认出信纸上面的字迹,是公孙柯的师爷,徐剽的。
所以,公孙柯自以为用萧徇的自己伪造了一封“通敌叛国”文书,谁知那封文书中的字迹,竟然是自己府中师爷的。
金鳞卫确实对这件事进行了一番调查,认为那徐剽只是公孙府中的下人,不可能知道“国内空虚”这样的机密。
这封文书,只有可能是出于公孙柯的授意。
天牢中。
天牢的环境向来不好,公孙柯已经连续吃了好几碗馊饭了。
他跪在潮湿发霉的柴草上,全身的伤口都撕裂般疼痛,十指都是鲜血。
公孙柯不由得想到,当年他污蔑林慎行,将他关进大牢。
林慎行也受
了同他一样的苦。
这朝廷上的事,向来如此。
明明几天前他还身穿华丽的官袍,风光无限。
可是现在,他却成了最卑贱的阶下囚。
公孙府已经被金鳞卫抄没,全家都被株连,徐剽也早已在菜市口处以车裂之刑。
有老鼠从他身边跑过,血红的小眼睛定定的贪婪的朝这边看过来,似乎是来探查他是否已经死了。
公孙柯沉沉垂眼,不断地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到底是从哪一步起,开始出错了
不得不说,萧徇这步棋,下的精妙无比。
她若是盗取自己的字迹,必然会被杜觅看出来。
若是随便拿公孙府中下人的字迹,北镇抚司根本不会搜到。
只有拿自己心腹徐剽的字迹,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可她又是如何拿到徐剽字迹的
公孙柯想了半晌,忽然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然紧缩。
太子身边,有细作。
是谁
定然是和自己身边的徐剽交好的人。
难道是太子身边的江术
萧徇这个妖女,又是如何搭上江术这条线的
忽然,牢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公孙柯微微抬眼,沉着脸看向逐渐走近的几个人。
金鳞卫刘彪穿一身光鲜亮丽的飞鱼服,脚踩黑履,在他牢房前站定“公孙大人。”
公孙柯冷冷看他,忽然道“我有一份私人财产,埋在家中东北角,共是黄金百两。”
刘彪眯眼“下官不知,公孙大人这是何意”
公孙柯“刘大人,能否帮我准备纸和墨若是能帮我做一件事,我便告诉你这百两黄金的确切位置。”
“我想传一封信给太子。”
刘彪抱着手,懒洋洋道“这个好说。”
一盏茶的时间后,便有小官吏带来纸和墨。
公孙柯稍一沉吟,便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他将信笺封好,递给刘彪“还得麻烦刘大人,替我交给太子。”
刘彪微笑“公孙大人客气了,下官稍后便让人去做。”
公孙柯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
刘彪笑道“明日便要行刑,公孙大人,你还有何话要说”
金鳞卫是皇帝的私人禁卫,这些人,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哪怕公孙柯已经被折磨的体无完肤,全身血腥分外恐怖,刘彪却熟视无睹,依然能够在他面前谈笑自若。
公孙柯淡淡道“老夫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就算是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了吧。”
刘彪“非也,公孙大人,你如今所说的一切,都是要记入卷宗之中的,这可能会成为案件十分重要的口供。”
公孙柯目光一扫,瞟见刘彪身后负责记录的官员,眸光微微闪烁。
公孙柯“我承认,我公孙柯确实给胡人写了那封信件,我承认通敌叛国之事。”
他话音未落,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震得人耳边发嗡。
刘彪微微一怔。
前些日子,金鳞卫已经对公孙柯施以了成百上千的酷刑。
但是这五十多岁的公孙先生,却是硬汉一条,怎么也不承认自己的罪过。
可是现在,他为何突然承认了
刘彪有些不确定,问道“公孙先生,你真的认了”
公孙柯沉着脸,一字一顿“我与负责在石州剿匪的宣威将军刘穆川一起,通敌叛国。那封信件,是我与刘将军共同商议之下的结果。”
公孙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故在死之前,也要拉一个人下水。
这一击,一定要击在萧徇的要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