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冷哼一声,语气隐约有些咬牙切齿
从半个月前开始,他的三审权就被剥夺了。
“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哪来的底气如此公然挑衅世家与贵族”
“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吴易起坐在下首,摇着扇子悠哉哉笑道,“我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他是个妙人,果不其然”
吴如生眯眼,看向这个向来优秀的长孙“你倒是对他很赏识啊我听说前段时间,你还和他走得很近”
“哪有哪有,人家都没承认我是他朋友的,”吴易起作娇羞状玩笑了一句,见祖父脸色依然沉着,也就收敛了几分笑,有些不解,“怎么,祖父似乎对他有意见”
吴如生看了看眼前的折子,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没说话。
吴易起更疑惑了“他此番削弱的是旧贵族世家权益,与我们并不相干,不过就是应宫中那位的要求,一同削去了您的三审权罢了。”
“旁人看不惯他就罢了,咱们是寒门清流,本该做的,就是制衡世家利益这是您以前和我说过的话,您忘了吗为何如今也对他怀有如此大的敌意”
“傻小子,”吴如生斥了他一句,“你当真以为,这三审权只是宫中那位的旨意吗”
“若这姓秋的不主动提起来,陛下又怎会突然重用他分明就是他野心太大,陛下又恰好想借力打力,再公然培养一个心腹、与我对台罢了。”
吴易起迟疑道“这”
“更何况,吴家已经”吴如生说到这,忽然诡异地沉默了下。
随即挥袖,遮住了半边脸,疲倦地支着额头道,“罢了,你先退下,温书去吧。”
吴易起虽疑惑,却也没再多问,很快起身告退。
吴如生坐在
书房中,看着长孙逍遥又没心没肺的背影,又是气闷又是惆怅,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他那句没说完的话是更何况,吴家已经不比当初。
曾经的吴家两袖清风,吴如生当然可以堂堂正正地说一句寒门子弟,也当有傲骨不屈。
可如今,他们和世家之间的利益牵扯已经割舍不断了。
所谓唇亡齿寒,世家是第一个被削弱的不假。
可下一个,谁说不会轮到吴家呢
满城人家几家欢喜几家愁,都不在秋澈的思考范围内。
她刚把折子递上去,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了。
这回忙的是成亲。
别问聘礼从哪里拿,问就是李青梧私库资助加秋澈狂风卷大浪一样搜刮秋府余款。
秋家父子刚从大理寺出来,听说了她最近的光辉事迹,又生怕被她再次整进去,都是敢怒不敢言。
连聘礼都如此扣扣搜搜需要到处去凑的“新郎官”
dquodashdash”
周围人人都是笑脸相迎,氛围喜庆,可李青梧静静地看着铜镜中唇红齿白的少女,却没什么表情地心想
儿孙满堂
以她和秋澈的性别,怕是做不到了。
“二梳梳到尾享尽荣华与富贵。”
李青梧接着垂眼。
荣华富贵
她前十几年可是享尽荣华,要多富贵有多富贵。
可无人知道她内里其实伤痕累累,灵魂早已快被这富贵浸淫得腐朽不堪了。
这荣华富贵不要也罢。
“三梳梳到尾”
“夫妻举案又齐眉,老来白头互依偎。”
老来白头互依偎吗
李青梧眸色一动。
心跳忽然倏地快了几分。
若是和秋澈一起哪怕不是真夫妻,只要想想这样的结局,好像也已经足够满足了。
她迟疑着,慢慢闭上了眼,想。
那就。
不求其他,只求一个举案齐眉白头互依偎吧。
因为要拜祖牌,成亲礼是在秋家办的。
邀请的人不多不少,都是秋澈得罪过的。
但那又怎么样
长公主的婚礼,他们若是不来,就是不给皇帝面子。
哪怕心里再难受,也得带着贺礼笑眯眯地上门贺喜。
难受的是他们,收份子钱的是秋澈。
主打就是一个压榨到底。
赐婚的旨意下来后,李青梧就得了属于自己的公主府,成亲当日,按照大夏的规律,会从宫中出来,在公主府等待秋澈去接亲。
她一袭红袍,骑在马上,衬得整个人都芝兰玉树,面若桃花。
竟比金榜题名纵马游街那日还要惹人思春。
过往看热闹的姑娘们一对上她的目光,纷纷红了脸,痴痴望着她不肯移开视线。
下轿子时,顾忌到李青梧盖着盖头,秋澈伸手扶了她一把。
对方动作一僵,随即很快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牵着红绸,由秋澈领着,跨过火盆,一步步入了大堂。
秋初冬带着僵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