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比他更进早一步就是游管局的人了,他在读博时就被导师带进了游管局研究院研究游戏。
刚进游管局时杨眉不知道他也在游管局,后面有一次他们在游管局总局偶遇,他看着他好久没能说出话,绕开他走了。
他在攻坚队听过很多杨仪的坏话,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研究员,好几次因过度研究玩家身体被处分。当时为了研究游戏,把二娃逼到崩溃毁了一个研究院,如果不是他无人可及的天分,他那时就会被赶出游管局了。
他那时会想起,他像二娃这么大时,靠在他怀里吃西瓜,看到的他的表情。
他又想爸妈的死亡,心里会说,哦,他自从有了技能后,一点点变成了现在这幅冷血的样子。
他一直怨恨他,一直这么想。
直到在这个游戏里,听到他们讨论超忆症。
他的记忆里,哥哥只跟爸妈平和地说过一次话,是他在门外听到的。
妈妈问哥哥“你,那是,那是什么情况他们说了吗”
哥哥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冷脸和不耐烦,他说“是超忆症。”
晚上他问哥哥“什么是超忆症”
哥哥简洁地回他“如名,就是记忆超群。”
“那确实是。”他点头,“哥哥记忆太好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看书时就是个咔咔的照相机,太厉害啦。”
听到什么是真正的超忆症时,杨眉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以前没多想的事。
小时候在筒子楼时,夜里他醒来,好几次看到哥哥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仰头望着那个狭小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会抱着自己的头,手指还会颤抖。
他问他怎么了,他都是说他做噩梦了。
好多次,他发现哥哥忽然就不说话了,好像在发呆。
哥哥高考前一天,突然回到家,问他能陪他去高考吗,说没他
怕睡不着。
他的忽然崩溃,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在他不知道时,杨仪经历了多少痛苦的时光。
是因为他意识到,即便是杨仪害死了他从小祈祷无数次的爸妈,他也不能彻底地恨他,还是会为他难受。
他隐隐意识到,其实他可以没有爸爸妈妈,但是他不能没有哥哥。
看到夏白的话,他更崩溃更难受了。
其实他也想过这个可能,可是这么多年他故意屏蔽他,是他不愿意去问,潜意识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看到杨眉哭,夏白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今晚之前,他可没见过杨眉哭,杨眉会瘪嘴,可好像不知道哭是什么。
他看向凌长夜,凌长夜看了夏白给杨眉打的话,在他那些话后面又加了一句有什么想说的,都打在下面,不要耽误我们的学习时间,这个游戏耽误我们的学习时间,就是要我们送死。
杨眉一边哭着,一边赶紧给他们打字,不知道是哭得,还是手指跟不上脑信号,他的手指一抖一颤的,打着打着还打了个哭嗝。
“”
打了好一会儿,他把手机递给夏白。
你说的对,我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厌恶爸爸妈妈,他跟我说过的,我们也是爸爸妈妈生的。
杨眉也曾反复回想以前的日子,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爸爸妈妈每次都在他面前说哥哥嫌弃他们。
每次都是“嫌弃”这个词,不管他们心情平静,还是激动时,都不会说哥哥怨他们恨他们,只是嫌弃。
他反复被灌输这个词,也觉得聪明厉害的哥哥是嫌弃爸爸妈妈无能,没有多想。
可是,哥哥对他们,其实比嫌弃更重,应该是厌恶,甚至是恨。
杨眉以前以为是因为把爸爸妈妈把他们弄丢了,后来,没跟杨仪在一起这几年,他反而看明白了,杨仪不是恨意那么强烈的人,作为一个研究员,他允许错误的发生,一定不是这个错误。
夏白“”
他这前替身认命地当起了传话筒,把他的手机递给站在门口的杨仪。
杨仪低头把他们的对话全看完了,包括夏白给杨眉打的那一长串话。
他垂眸没有说话。
“我真是服了你了。”花昊明说“你是搞科研进化掉嘴巴了是吧到这时候你还不说,得得得,我们一起看着杨眉死吧。”
“还有,我发现了。”花昊明指着杨仪说“你看起来是走在时代前列的人,其实就是那种古板落后的父母,还以为什么都不说是对孩子好呢”
“你看看好吗”花昊明说“你看看他现在的处境和他的眼泪这样是对他好吗”
杨仪紧紧抿了下唇,还是没转头,但他拿起了手机。
没想到花昊明这没好气的一通怼,竟然起效果了。
杨仪在夏白的手机上打字,打打停停,没有人
催他,杨眉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杨仪拿着手机走到杨眉面前,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