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打得透湿的双肩。
让他突然对心里的筹划生了踟躇,犹豫一下,回头敲门“绥绥,是我。”
屋里还没有反应,桓宣站在阶下,紧张地等着。
有一刹那想到,也许她并不会回应,也许她并没有那么爱谢旃。又想若是谢旃能让她彻底放下,便是剜心般的难受,也该忍着。又想也许并不需要谢旃,再等两天,她自己便能好了。纷纷乱乱,正是没个开交时,门开了,阿金在门里说道“郎君请进。”
她是肯见谢旃的。他们两个之间,她爱的,永远只能是谢旃。
谢旃将要进门,下意识地又回头一望,看见桓宣平直宽阔的肩膀垂了下来,现在他整个人完全被雨水打得透湿了。他突然用力摇了摇头,甩得头发上水珠乱飞,但是很快有更多的雨落下来,于是他满头满脸全都是水,像狼狈孤独,无处可去的兽。
谢旃低头,迈进门内“绥绥,我给你带了几本书。”
门关上了,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
桓宣慢慢走上台阶,守在门外。
雨下得这样大,掩住了里面的说话声,他们在说什么窗户也关得紧紧的看不见,也许可以打开点,但天这样冷,会冻着她的。他们在说什么是隔着帷幕,还是对面相见她现在,是不是肯对谢旃说话了
妒忌如同猛兽,疯狂啃噬。想喊,想骂,甚至想杀人。杀了谢旃。可什么都不能。只能在这湿漉漉的屋檐底下,风吹着雨打着,绝望又顽固地守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大了又小,小了又大,谢旃始终不曾出来。王澍来了几次,禀报说元辂秘密召见了元戎,又道那两万东军有异动。凭着本能吩咐了,说的是什么转眼就忘,只是紧紧盯着那扇门。
依旧关着。谢旃还在里面,与她说话。
“明公,”王澍徒劳地举着伞,“身上有伤,淋不得雨,还是换件衣服吧
。”
桓宣听见了脚步声,谢旃的,正往门口来。
一个箭步冲上去,门开了,耳朵捕捉到傅云晚最后几个字heihei别淋了雨。”
她在叮嘱谢旃。她果然,肯跟他说话了,也许还见了面。
谢旃走出来,看他一眼“我明天,还得过来。”
愤懑噎在喉咙里,便是发怒也只能先关上门,又压着声音,怕吓到房里的她“滚”
谢旃慢慢走下台阶“你可以去看看她了。”
桓宣闭了闭眼。推门,立刻又缩手。他这样一身泥水,怎么好去见她。
飞快地回房换了衣服,再次推门“绥绥。”
门开了,桓宣急切着望进去,帷幕半掩着,能看见她浅色的裙角,她没有再躲了。死死压着心里的动荡,努力让声音更温存些“绥绥。”
她的确没再躲他。桓宣慢慢走到近前,拉开一点帷幕。
她在写东西。案上摊着几张纸,谢旃带来的书摊开放在边上,还有她之前写的那些。也许方才,谢旃就坐在身边看她写,教她写吧。她连字都有些像谢旃。又怎么能怪她爱谢旃呢她喜欢的这些东西,他这个粗鲁的武夫,从来都是不懂的。
“绥绥,”试探着靠近一点,“你还需要什么书我给你找。”
她慢慢抬眼,摇了摇头。
她还是怕他,身体有些发抖。也还是不肯跟他说话。
桓宣便停在原处看着。嘴里发着苦,他也不知道该给她找什么书。谢旃说明天还会过来,也许她要等着谢旃的书。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谁让他,不是谢旃。
屋里安静到了极点,傅云晚在窘迫中抬头,看见桓宣湿透的发髻。他连冠都没戴,只是一根玉簪挽着头发。他漆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绷紧焦灼,让她突然想起谢旃方才的话若是我,必不肯让你一个人行路,那样太危险。可若非弃奴让你行这一路,你又如何能有此经历,如何能写出这些文章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之时桓宣突然动了。退后了两步,嘶哑着声音“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别只顾着写。也别冻着了。”
他退出帷幕,带上门走了。傅云晚怔怔看着,笔蘸饱了墨,许久也不曾去写,哒,墨汁滴下来,在纸上洇出一大团黑。
雨下了整整一天,入夜时堪堪停住,宫里也传来了消息,议和各项条款都已敲定,定于腊月二十一日在城外会盟,届时景帝也将亲临,与元辂签订国书。
这一夜没有风雨,傅云晚睡得安稳得多,晨起时梳洗完毕,门外传来桓宣的声音“绥绥。”
他提着食盒进来,一样样给她摆好早饭,坐在对面看她吃。有新鲜的煮鸡子,他拿了剥壳又用勺子破开,放在她碟子里。菜里有姜末,他也一点点挑出去。她是不爱吃姜的,但他说她脾胃虚寒,吃姜有益处,所以饭菜里总是会放,只在她吃的时候,再给她挑出来。
傅云晚默默吃完了。觉得该跟他
说话,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他拿着漱盂给她漱口,又递了热帕子过来,手指碰到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