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了羌人分兵寇益州,如今在益州被尹就拖着不能出,剩下的羌兵哪里有数万这定是羌人的疑兵之计。将军,请你立刻出兵援救耿都尉与仲太守,否则就来不及了”
听到仲光,司马钧就大怒“若不是仲光不遵命令纵兵深入,哪有今日之祸”
“来人,即刻收拾辎重粮草”司马钧转头吩咐道。
李司马愕然,不可置信道“耿都尉还在外面啊只要将军接回兵士,固守丁奚城,等待援军,羌人自会退去。”
司马钧不听,让人把李司马驾下去,自己巡视属下收拾辎重财物,准备远遁。
耿晔感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手臂发软,仍然咬着牙坚持。
他和皇帝说好了,他以后要当大将军,不能死在这里他后面还有阿父,他要为阿父赢得一线生机。
耿晔不知道的是,耿溥和仲光的队伍才是羌人攻击的重点。这两人都是将领,衣着铠甲与众不同,是羌人眼中的大鱼。
耿晔所在的队伍才最可能突破重围。
不知过了多久,耿晔身上受了七八道伤,他眼前一片模糊,只靠着意志往前冲。
突然,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远处扬尘荡起,千乘万骑仿佛从天而降,一面面绣着“汉”的旗帜随风飘扬。
“是援军”
“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绝望的汉军又一次充满希望,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三支突围的军队不约而同地向中间靠拢,互为支援,冲杀羌兵。
援军来得极快,锐不可当,羌人收兵不及,即刻被援军冲散,心生畏惧,援军趁势追击掩杀。
力竭的耿晔努力抓着马缰,还是从马身上缓缓掉下来。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轻轻一提,驮到马上。
他眼睛里不知是汗,是泪,还是血,一片模糊,只看到那只鞋子是大汉军士常穿的皮靴。
得救了,但阿父呢
“阿父阿父”耿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但在马上那人看来,就像小猫儿一样叫。
“都出来打仗了,还叫阿父呢”
这人嘟囔了一句,他没随同伴去追羌人,而是回到队伍后面,将耿晔放下来,交给军医。
“长史,我把校尉看重的小子提过来了。”这人道。
长史笑道“这个士兵刀法好,又有一股韧性。校尉说了,这是个好苗子。”
军医拿块布把耿晔满是血污的脸一擦,稚嫩的面容露了出来,惊讶道“这瞧着还是个孩子呢。”
“阿父阿父”耿晔拽住军医的手,道“救我阿父”
“你阿父在家里呢,现在你已经安全了。”
救人的小将摊手对众人笑说“这小孩这么小一看就是替父从军。他这是被打迷糊了,我们去哪里找他的
阿父”
“难道要去三辅哈哈哈哈”小将说着说着自己就乐起来。
军医瞥了一眼,看着和自己孩子差不多的耿晔一直叫阿父,于心不忍问“你阿父在哪里”
耿晔道“耿溥,京兆京兆都尉耿溥”
军医耐心听完,大吃一惊,道“他是京兆虎牙都尉耿溥的儿子哩耿溥人呢找到了吗”
长史弯下腰,对耿晔说“放心,你阿父已经找到,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耿晔闻言,这才放心地昏睡过去了。
军医解开耿晔的铠甲,一检查发现受伤十多处,血液将衣裳染红。军医简单为耿晔包扎上药,赞道“真乃幼虎。”
长史好奇地打量一眼耿晔,疑惑说“世家也有悍不畏死的小儿吗”
那群世家子不就是天天想着迁郡内守,怎么还会有这样血性的小孩呢长史心中将其归因到耿氏与其他世家不同。
等耿晔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回到了丁奚城,夜色深沉,外面万籁俱寂,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
耿晔恍恍惚惚起身,顿感浑身酸痛难受至极,手臂几乎抬不起来。他起身的动静唤来了李司马。
李司马进来给耿晔倒了水,问“小郎君,你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耿晔没有回答,反问他“我阿父呢”
李司马笑起来,说“耿都尉早醒了,他托我照顾你,自己开会去了。你先坐着,我把饭给你端上来。”
李司马将耿晔轻轻按在榻上,自己从厨房端来一碗粥并一大块煮羊肉,让耿晔吃。
耿晔饿极,强撑着手臂的酸痛,捧着碗大口地喝粥,喝完手抓着羊肉就啃。李司马在一旁露出欣慰的笑容。
胃口好,能吃饭,小郎君的身体一定没大问题。
李司马说起耿晔晕倒后的事情来“护羌校尉率人把羌人打得乱花流水,杀了三千多人,俘获了上万头牛羊。你吃的羊肉就是咱们的战利品呢。”
耿晔吃得太急,打了嗝,李司马赶紧又倒了一杯水给他喝。
“咱们呢”耿晔问。
李司马默然,良久才道“袍泽战死八百多人,重伤数百,活下来的都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