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最漂亮的样子果然还是在黑夜里，两个人。

白老狗说是带他看萤火虫，可这老狗毕竟是个妖王，哪里会老老实实地让他干巴巴地看自然场景下的萤火虫群；于是肖尧正看着天空呢，没一会儿却看到一片黑云悄咪咪地盖住了枝叶间的缝隙。

眨了眨眼，肖尧哭笑不得；传说中的黑风妖云就这么被白老狗用来挡光了。

白驹的视力不受黑暗的影响，他垂头找到一些突出地面的树根，轻巧地踩着往溪边走，没几步就找准了一块平滑的大石头，随手打了道术法一拂，便清理干净。

矮下身把肖尧放在石头上坐着，白驹长腿一曲，便也坐在了肖尧身边。

萤火虫临水飞舞，白驹自己则是个妖王，平时呆在山里就跟个活体驱虫药似的，没什么蛇蝎虫蚁会不长眼地去骚扰他们；相对的，萤火虫也没有主动靠近。

肖尧坐在凉凉的石面上，伸手脱了鞋子，把脚伸到溪水面上试了试，凉得他嘶了一声。

白驹弯腰，笑着握住肖尧的脚踝往上面拉“别浸水里，这条溪是地下泉里淌出来的，温度比寻常溪水还低一点。”

说着，白驹指了指水面上的一点微光“看，这个是地下泉里的鱼，身子基本是透明的，也会发光。”

肖尧曲腿踩在石头上，抱着膝盖，随手抽了根长长的草叶子伸到水面上去逗鱼“这岛上居然有淡水泉。”

白驹嗯了一声，道“可能跟骸骨有关系这龟壑岛原身可能是主水的东西。”

肖尧歪了歪身子往白驹身上一靠，抬眼去看溪边起起落落的萤火虫 。星子一般的萤光点缀在溪边的草丛间，数量很多，成群结队的，整体的亮度不低；浅浅的溪水清亮，流淌的微波反射着萤火虫的光亮，拉成一道道颤巍巍的流光。

美好得像个静谧的梦境。

面前是近乎温柔的景色，而身边是白驹较寻常人更高一点的体温，山间清风微凉，肖尧甚至想往白驹怀里一窝，就能好好睡一觉。

白驹偏过头，亲了亲肖尧的额角，低声道“想不想看节目”

肖尧抬眼，饶有兴致“什么节目”

白驹笑笑，一手揽住肖尧的肩膀，把人按在自己怀里，一手朝前伸出，便抬头对着沿岸的萤火虫轻轻道了声“来。”

一时间，整片的萤火虫群微微一震，栖息在草叶间的无数光点从藏身之处脱离，腾空而起，低低地穿过溪面，飘飘荡荡地朝着白驹汇聚过来。

小山谷亮了。

肖尧微微睁大了眼睛，饶是他早就对白驹的手段有了预估，这会儿也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低估了白驹，而是低估了大自然。

当无数萤火虫浩浩荡荡地涌来的时候，他竟然生出了些紧张的情绪；手指无意识地抓着白驹的衣角，肖尧张了张口“白哥”

白驹招手，大群的萤火虫呼啦啦地迎面冲来，逼近眼球又瞬间散开，转眼间，便汇合到两人身后。仿佛是一片星海迎面破碎，美不胜收，让人眼花缭乱。

“晕不晕”白驹带笑的嗓音响起在肖尧耳边，带着灼热的温度；他叼了叼肖尧的耳朵尖，接着道，“再来几次，我在网上找过很多星云图。”

白驹说着，手指微动，在半空中按照星云的形状布置好灵力点；果然没两下，那些萤火虫就飞到了灵力点上，组合出了白驹指定的星云形状。

肖尧不知道该说什么，抬手握着白驹搭在他肩上的手掌，睁眼望着萤火虫傻兮兮地顺着白驹的灵力变幻出一片片星云，竟觉得被这哄女孩子的手段哄出了满腔感动。

恨不得亲一口白老狗以身相许。

白老狗倒是还有点遗憾，一边指挥着萤火虫表演，一边还感慨“可惜它们不能变颜色，我记得那些星云颜色绚丽多种多样，比这样单调的要好看多了。”

肖尧“”

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感动。

“白哥，怎么会想到让萤火虫来变星云”肖尧蹭了蹭白驹的颈窝，低声询问。

本以为白驹不会给出什么有名堂的回答，约莫是纯粹在玩浪漫，却不想，白老狗还真的给出了个回答。

“嗯，因为我在天上找你。”白驹想了想，笑了一声，勾勾手指，干脆把半空中的星云换成了肖尧的幻星图，“尧尧，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你是我的天神”

肖尧耳根子一麻，有点不好意思“记记得。”

白驹搂着小男朋友，解释道“你的命格还没有完全成熟，我不能确定天上的哪颗星星会被你赋予新的生命想到这个，我就下意识地在天上寻找。”

“我想找一棵最饱满的，最明亮的，最好看的星星，把它送给你，但是我没这个能力。”白驹道，“于是我又想，那我得把天上的所有星星都记下来，这样无论你以后点亮了哪一颗，我都能第一个发现。”

“可是天上的星星太多了。”白驹有些怅然地扯了扯嘴角，“以往我们妖物观星，总比你们人类肉眼凡胎的要强些，哪怕是人类术士，也鲜少有眼力超过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