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月“我”
嬴祇的语调依旧慢慢悠悠,脸上一点笑意也无,像夜色之下平静的海面“如果你又要告诉我,是你自己,就不用说了。”
曳月感觉到嬴祇在生气,但不能肯定。
这个人向来忍气,虽然以前总是懒洋洋的笑,但实际上并不形于色,除了十岁那年,他就没见过对方真正生气的样子。
嬴祇平静道“他经常跟你说话,但你一次也没有跟我提过。我相信你,但你好像从未相信过我。”
他声音悦耳,甚至还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温柔。
曳月一股无名火,怒从心起“你在倒打一耙什么不是你自己让我别见你。我xx连你人都见不到,我上哪里跟你说”
“还有,没有咒毒,有也早就解了。那只是一种放大感官的妖毒。上次是它催生了情毒不假,那只是因为我长大了”
他面无表情“是你说的,是人就会有欲望。妖毒刺激放大了我身体对你的欲念,这么说你满意了吗怎么,上次他让我在床上杀你了吗既然没有,说什么控制”
嬴祇表情无波无澜“他有没有这个能力,等我查清楚再说。”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眼眸微垂看着曳月,声音始终温和“你最近说话粗俗了许多,哪里学来的脏话”
曳月咬着下唇内侧,咬出了血,唇线抿得极紧,冷冷盯着他“你优雅,从不说脏话,但你先气我的。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粗俗关你什么事”
嬴祇“我怎么气你了”
“我说了,阙千善有问题,你为什么不听”
但他气得并不是这个。
是哪怕他都那样说了,嬴祇也置若罔闻的冷淡,和无动于衷。
嬴祇始终平静,不紧不慢“阙千善不是问题,你若是想,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他,你要吗”
曳月“”
轮到曳月说不出话了。
他是怀疑阙千善,但不至于证据确凿前枉杀。
嬴祇看着他,眸光不动,整个人都是沉静的,置身事外“你的情劫才是我跟你的问题。”
“没有情劫。我不过是爱你,为什么非要我承认是劫”
“我爱你,没什么见不得人,没什么罪。没有伤害任何人。”
怒意和眼底的潮意一起漫上来,曳月垂着眼,冷冷道“你又不爱我,我又没有要你爱我。我爱你关你屁事你管得也太宽了”
“如果你不擅自窥视我的梦境,就什么都没有千羽扇的事,我还没有原谅你。”
他眨了下眼,没法看对方的眼睛和脸。
以为垂了眼帘就可以遮掩住眼里的伤心,叫对方看不到他阴郁脆弱的泪意。
试图用神情暴烈的决绝和凌厉,掩耳盗铃。
声音压得冷静无情。
可他并不真的冷静。
但嬴祇很冷静,不急不缓,矜贵疏离“你因为区区一个情劫,忤逆我,不肯再听我的话,甚至修为停滞不前,你说与我无关是你先撒谎,迟迟不肯度情劫,我只得借用千羽扇。我可以道歉,因为你生气,但并不意味着我做错了。”
曳月的手指紧握,指尖掐进掌心,几乎带着恨意“区区一个情劫,你为什么不能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我又不是你养的狗,为什么事事都得听你的连我想什么都要管你的控制欲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哪怕真的是养儿子,也没有你这样的爹。”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什么,他只想刺伤嬴祇,像嬴祇刺伤他这样。
嬴祇不在意他的讥讽,微微蹙了一下眉,耐心平静道“你到底要不要度情劫怎样才肯度情劫”
曳月望着他,决绝地毫不退让“你到底肯不肯爱我怎样你才肯爱我”
嬴祇眉头慢慢皱起,看着他的目光却还是温的,轻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曳月神情凌厉高傲,他分明没有哭,身体却像一棵空心的竹子,伤心是一种具象的存在,是苦涩的河流一样的东西,顺着竹子的内壁,从喉咙潺潺流下,替换了全身所有的血液。
看着嬴祇的眼睛,他冷冷地“我在发疯。我是爱你了,怎么了你就不能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反正你也不会爱我,总有一天我爱不动了,忽然就不爱了。为什么非得逼我立刻不爱你迟一些晚一些到底有什么问题”
嬴祇“但我已经知道了。情劫拖得越久越有害。”
曳月“你不要太过分。我又没有要你爱我。”
嬴祇温柔地“最好是。无论你要不要,我都不会爱你。”
曳月早就知道,但嬴祇亲口说出来,他居然还是会觉得万箭穿心。
“为什么”
“不为什么。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人在爱情里的样子,通常都分外愚蠢。”
曳月怔了一下。
那一瞬他像个浑身赤裸,失了皮毛的小动物,置身在冬天的雪地。
任何动物没了皮毛,都不会好看。
嬴祇向他走近“你”
曳月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