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籝,一曰篮,一曰笼,一曰筥。以竹织之,受五升,或一斗、二斗、三斗者,茶人负以采茶也”
千临涯挑灯读书。
他读的是老祖宗陆羽的茶经。
“临涯,该睡觉了。”
“釜,用唇口者啊,果然古人说话就是简洁,茶釜要用有唇口的,现在哪个茶釜没唇口太对了,对到简直如同废话一般。”
读到精彩处,千临涯忍不住拍腿高呼。
“千同学,你还不睡觉吗”
一颗汗水,以千临涯的额头为,开启了缓慢的旅行。
他在看书。一方面是在看书,另一方面不单纯是为了看书而看书。
这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向道之心。
为了不被红尘俗世所诱惑、所征服。
“棚,一曰栈,以木构于焙上,编木两层,高一尺,以焙茶也。茶之半干升下棚,全干升上棚。”
他翻了一页,突然心中有了明悟“这个棚,是煎茶道的用具啊,小笠原流的杭州棚,是不是就是这个以前一直搞不明白,这一点还要继续学习。”
一旁的琉璃子终于忍不住了,她掀开被子,侧躺在被褥上,用手掌重重拍了拍自己的床铺,大声道“临涯”
千临涯歪过头“嗯”
“该睡觉了。”
另一边,菊池麻理已经缩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
他放弃了。
红尘炼心终究难逃红尘。
该来的总会来。
把书放回书架里,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坐下。
“要睡了吗”
“嗯。”“嗯”
两位少女一头。
“那就睡吧。”
他把开关摁掉,开关响起“啪嗒”的干脆的声音,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
千临涯把被子“哗啦啦”地抖开,然后躺下,覆盖到自己身上。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他出声问
“你们谁的心跳这么大声”
“”
一时无人回答。
他大笑两声“哈哈,原来是我自己啊。没事了。哈哈哈”
还是没人说话。
“哈哈哈,刚才我是在开玩笑,你们不会没听出来吧”
菊池麻理那边,轻轻吁出一口气。
她居然当真了
琉璃子则毫不留情地说“你还是比较适合点茶,幽默并不适合你。”
千临涯真的觉得自己被打击到了。
“睡觉睡觉。”
只要睡得早,就没有烦恼。
过了大概3分钟,千临涯因为休息的原因,意识反而更加敏锐了。
“千君,千君”
自己右边,菊池麻理用非常细小的声音小声呼唤着他。
为了避免麻烦,他不想回答,干脆假装睡着了。
那边可能是看他睡着了,便停止了呼唤。
过了一会儿,千临涯感到身上飘过来一缕莫名的风。
接着,一只手,就贴在了他腿上。
“”
菊池这个痴女果然又开始了。
一开始,这只手只是手背贴着他。
它就好像一只走丢了的松鼠,沮丧地靠在随便哪棵树上,只是这棵树恰好是千临涯的腿。
接着,松鼠开始移动,在树上蹭痒痒。
可能是突然发现自己靠着的是什么,这只松鼠缓慢转身,颤抖着、兴奋着,缓缓地面向了大树。
然后,它开始爬树。
千临涯很想告她骚扰,但无奈的是,他自己也很舒服。
他锻炼过的肌肉变得很结实,时不时能听到,菊池在控制松鼠的攀爬过程中小小地惊叹那是惊异于男生的肌肉。
她还时不时用指头戳一戳,就像个新生儿一般充满对世界的好奇。
因为房间狭窄,三人的床铺是并排着相互紧贴着放置的。
菊池麻理和千临涯一开始睡得比较远,但睡着睡着,两个人的被子就拼接到了一起。
千临涯持续性地红尘炼心,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动弹,以免被发现装睡的事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菊池麻理的整条胳膊都跑到他被子里来了。
松鼠终于开始不再攀登,少女的胳膊老老实实地放在他的胳膊旁,感觉放在那里挺舒服的样子。
好像她能和千临涯分享同一面被子,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因为少女规矩下来,千临涯总算松了一口气。
绥靖政策成功了。
隔着两层衣服,感觉到少女软软弹弹的胳膊,他想着,看在少女今天因为他受伤而哭了一场的份上,就不马上把她赶走了。
如果在她睡着后还不拿走,那个时候他再动手把她推出去。
如果明天,梦叶推开门,发现菊池麻理半个身子在千临涯的被子里,那他也不用起床了,直接起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