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敛带着困意的声音徐徐响起“让你设计戒指,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大概忽略了一个问题。
虽然他并不觉得她会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而自暴自弃,毕竟她是个挺坚强的女孩,但再坚强,大概也有困顿迷茫、自我厌弃的时候。
沈灿灿说过她不喜欢别人小心翼翼的,所以他直白地问出来,没打算拐弯抹角。
“我”
孟年沉默了瞬。
“眼睛会好的,你恢复得很好。”叶敛说。
孟年摇头,她也翻转身体,侧向对方。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进。
面对他时,她总是会忍不住卸下心房。
“不止是因为这个,”孟年犹豫着,最终还是选择告诉他实情,“是一些更久远的原因。”
听出她的退让和妥协,叶敛有耐心地引导“嗯,洗耳恭听。”
孟年睁开眼,于黑暗中前望。
她想起自己上一次回忆那些事,还是去年遇到那人的时候。
“我之所以去学建筑,不是因为感兴趣,也不是因为钱。”
叶存礼总是抱怨她选择的专业,说他知道是因为建筑院给她的待遇好,可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叶存礼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自以为是地用他以为的理由攻击她。
事实是,她想再次拿起画笔,所以选择了一个最可能让她走出阴霾的专业。
“再次拿起画笔”叶敛的齿尖细细碾磨这六个字,一瞬间,他品出了其中的意味。
他撑起身,眸光晦涩看她,戳穿“你现在不能画画了吗”
“专业方面,我都没有任何障碍,但是有关于设计、创造,或者用你更好理解的词语形容艺术性,我都不行。”
“我不敢落笔,拿起画笔,我就会害怕。”
这是心理疾病,她知道,她外婆也知道,所以当初她没有报考美术相关的专业,外婆是十分支持的。
叶敛深吸了口气,想问为什么,说出口的话却是“是想象不出来还是什么”
“能想象出,但是无法落笔,”孟年坦然道,“灿灿说过我想象力很丰富的,我就是画不好。”
叶敛记得在外婆家时,他看到家里挂了一墙的奖状证书和奖杯。
那都是孟年小时候获得的奖项,所以她绝不是因为功底不过关才画不出。
她曾经是个非常优秀有灵气的小画家,从小时候的艺术创作中就能窥见少女颇有造诣的未来。
然而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她现在说,她画不好。
是如何能让一个骄傲优秀的女孩承认自己不行的呢。
叶敛忍住拥住她的冲动,将她的手握紧。
“没关系,你可以试试。”他装作若无其事。
孟年犹豫“可我担心我设计得很丑”
“你画的作品只会给我一个人看,你自己也看不到,不用怕,丑不到你自己的眼睛。”
孟年瞪大眼睛,“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怎么会也不一定会不好看,也许你看不到以后画得就好了呢上帝给你关了一扇窗户,总要再还给你点别的什么。”
孟年没想到叶敛还信这种心灵鸡汤。
她默默无语了会,“你上学那会,不会就是靠着网上的鸡汤鼓励自己的吧”
男人笑道“当然不是,我本身就是鸡汤,不需要上网听别人说。”
孟年“”
一阵插科打诨,孟年心里那点郁闷又轻而易举被叶敛驱散。
“真喜欢和你聊天呐。”
她笑着,捏起自己的枕头,往两个人中间又挪了挪。
新婚后第二个夜晚,两个枕头终于挨在一起。
距离正好。
叶敛拉着她的手抬起,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
孟年心跳缓滞一拍,而后脸颊烧红。
她没这么碰过一个男人的脸。
叶敛掌心压着她的手,慢慢拂过脸颊。
“你可以先拿我试试。”
“怎么试”
叶敛喉间溢出一声浅笑,呵出的气息微热,烫过她的脸颊。
孟年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忘了呼吸。
黑夜温柔,男声蛊惑。
“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吗”
女孩羞赧地“嗯”了声。
“还记得”
他们上次见面都是一年多以前。
她又羞答答地给予肯定答案。
“没有特意去记住,想要忘掉你很难。”
她或许只是单纯在讲实话,可叶敛却觉得这是一句告白。
“一年不见,也许有变化了。”
“你摸摸看,我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覆着她的那只手滚烫,面前的人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意,烘烤得她整个人都要熟了。
她赧然地往回抽手,却被人死死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