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
“谢过秦公乘。”
嬴渠梁见殿内几人紧张起来,便摆手称自己根本没事,是他们想多了。
久不插话的卫鞅此刻却来了句“孙膑的腿是秦昭治的”,瞬间让大殿内又陷入了沉默。
“卫鞅,你几日没睡了让我来给你诊个脉”
“唉呀,国君,鞅顿时困意上涌,恐实在无法继续拟订草令鞅先休息了,明日再补上。”
说时迟那时快,秦昭都没看清卫鞅是怎么动作的,就见他当场掏出来寝衣,往身上一裹,再拿一卷竹简做枕头,直接倒地就睡。
秦昭目瞪口呆。
她还没跟卫鞅提休假相关事宜呢
细微的脚步声从殿前传来。秦昭一转头,发现赢驷打着哈欠走来。
见到还有外人在,小储君立马提起精神,挺直腰背。
“见过君父,两位先生,还有秦伯。”
软糯的声音带有治愈力,秦昭身上的疲惫感也消除了些许。她回头,裹成蚕样的卫鞅虫支起了半个身子,非常滑稽。
“驷儿你怎会还未休息”
“君父,驷儿想”
“正好,驷儿你跟我睡,咱们父子俩还能好好聊聊。秦昭,你就去驷儿那睡去吧。”
嬴渠梁一拍桌,混沌沉重的大脑竟想出了个好主意。
老秦人没那么多讲究,现在找地方也来不及,既然儿子送上门来,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主君,这不合适”
“君父,驷儿那里”
嬴渠梁起身拂袖,下去提起赢驷在手上抡上几下,身心顿时顺畅。
“啰嗦。早些休息,明日早些过来写完竹简。秦伯,送她去驷儿那。”
语毕,国君颠着自家小子,听话地前去休息。
“请吧,秦公乘。”
秦昭在此变动视线
某条叫卫鞅的蚕虫,又一次重重倒下了。
秦昭此生死而无憾了。
她在秦君朝会殿堂的地板上画过画,在国君的政务殿里把过脉,现在她又要睡在国君太子的殿内。
秦国的画风怎会如此简直太潦草太随意了。
老内侍在前方引路,她想了想,还是让秦伯带她去赢驷的书房休息。老人家看她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有些事,国君即使吩咐了,臣子们也不可以做。
赢驷再怎么说都是未来储君,就算他此时年幼,有些规矩还是不僭越的好。
秦昭抱着被子,推开书房的门又关上。
暗色又将困顿勾了出来,寝衣柔软的触感让人站着都能立即入睡。
根本不想挑地段,秦昭直接摊开寝具,准备倒头就睡。
“昭”
疑惑的,肯定的,熟悉的声音。
是孙膑。
秦昭的一切动作都停止了。
她脑中出现的第一句话,不是孙膑为什么在这,而是这一天好漫长,长到现在才又能见到他。
“先生”
“嗯”
“你有被人欺负吗”
偌大的书房,唯有书案上那一豆火光,成为黑暗里唯一的色彩。
秦昭眼前一片恍惚,她似乎已经看不清孙膑衣服上的纹饰和颜色,满目间皆是暖橘色的光晕。
“我被人欺负”
“嗯,被欺负”
“谁敢欺负我呢膑为人心眼甚小,睚眦必报”
“嗯,我欺负先生,先生不会报复我。”
秦昭抱着寝衣坐下,眼皮不停地打着架。
孙膑的话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柔,让人像是飘在云里。困意卷成潮水,将她的理智冲刷。
她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自己,说了怎样迷迷糊糊的话。
而他,比谁都清醒,却没反驳任何一个字。
“昭被人欺负了吗”
“嗯,文官好坏的,心眼真多,要那么长时间工作,还不给休假先生我要跟你去军营有人欺负你,我就帮你打他”
“帮我昭,你连剑都提不动呢,别说傻话。”
这次没有声音再响起了。
良久之后,孙膑慢慢挪过来,将抱着寝衣的她放下,躺好。
秦昭已睡熟很久了。
他伸出手,在触到她脸的瞬间又缩了回去。
此刻,倒是有些像在魏国初遇之时,他们之间除了彼此,没有其它。
但看她如晨间旭日,临空昭耀,是世上最欣慰之事。
昭,五年之后
是我留下,还是你跟我走呢
她睡着了,他无声的提问,只能交与时间来应答。
“孙先生,我”
翌日清晨,赢驷撞开书房门,正要跟孙膑解释,就被他比在唇间的手压下了所有言语。
孙膑就坐在那,油灯早已熄灭,但他不知何时起,就用双手阅读竹简上的刻字。
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