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眼看着就快完美的达成战略目标,却被项羽的小不忍毁了通盘部署,他能不怒就见鬼了
好在他戎马半生、见惯了大风大浪,又兼身份特殊、习惯了谨言慎行,纵使心中已经出离愤怒,却还能绷住面不改色,不至于似李牧那般失态破口大骂
但他稳住了,李牧却更稳不住了。
他李牧一人发怒,能用什么用
当然得拉上陈骜这位皇伯一起发怒,他们才能给项羽那竖子一点颜色瞧瞧
当下他没有藏着掖着,径直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将军,此事你如何看”阑
他问得够直白,丝毫没掩饰要拉陈骜同进退的意图。
陈骜没好气儿的白眼,也翻得很直白“某家看你是在作死”
李牧愣了愣“大将军此言何意”
陈骜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敢当众骂项羽那犊子竖子,就不怕他一戟拍死你吗”
李牧眼神闪烁了一下,心头莫名发虚,但面上却还色厉内茬的一拍大腿怒声道“他敢某家乃是陛下亲封的玄武军区参谋长,纵使再借他项羽两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对乃公不敬”
“呵呵”
陈骜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一声“希望如此吧”阑
李牧见他不接招,心头越发焦灼。
既焦灼战场上的形势。
也焦灼自己的处境。
他再次开口,将话挑得更明白了一些“以大将军看来,当下战局,你我该如何自处”
陈骜沉吟了许久,才稳如泰山的吐出一个字儿“等”
李牧没能跟上他的思维“如何个等法儿”
陈骜“当下各军各师的兵马,都已经自发的投入到了作战中,并且在战场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而我们当下已经失去了对战场形势与变化的把控,贸然收束兵马,恐会对战局产生不利影响,令亲者痛、仇者快我以为,就让箭,再飞一会儿吧”阑
作为将领,最渴望的当然是建功立业、升官发财、荫妻庇子、封侯称公。
而这些,都需要从战场摄取,需要一场场胜利来打底,而这些,无疑都需要兵马的支持。
但作为当朝人皇他伯父,他盼望的就只剩下“大汉得利”这一条了。
至于是谁主导战场,又是谁大出风头、谁建功立业他真不太在乎。
反正无论他们混得多好,也不可能比他这个人皇伯父更好了。
这样微妙的心态与身份。
令他能够一边牢牢的把握住统兵大将的职责,一边抽离统兵大将本身的利益关系,站到更高层面、也更加公允的角度去看待问题。阑
李牧也觉得陈骜说得在理。
但身处漩涡中心,他没办法和陈骜一般,像个局外人一样冷静、沉稳的去看待占据战局的走向。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失去了对战局和部队的掌控力。
统兵大将一切的一切,包括自信心、威慑力、魄力、谋略,都可以说是军队和战局给的。
一个失去了对军队和战局把控的统兵大将,并不会比普通人优秀多少
“可若不早做准备。”
他心事重重的迟疑了许久,还是低声说道“万一战局往不利的方向陷落,你我可就真成千古罪人了”阑
“没有万一”
陈骜沉稳的答道,末了又笃定的说道“你信不信,现在不单单是我们两眼一抹黑,敌人的统兵大将,肯定比我们还懵。”
李牧微微拧眉沉吟了片刻,展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苦笑不得的说“也是,连你我都没能料到这一出儿,他们如何料得到估计这会儿,都已经被项羽这一套没有章法的王八拳给干得找不着北了。”
陈骜点了点头,莫名感慨的轻笑道“孙武上将军用三百年神仙打架,给这只横冲直撞的牛犊子做局,他若还不能大胜,往后还有何颜面屹立于长城之上,还有何颜面再自称幽州军这三个字”
李牧心头一寻思,好像还真是这个理儿
他的兵法造诣再高,还能高过孙子他老人家吗
犬戎人再不开花,被孙子他老人家毒打了两三百年,也该比猴儿还精了。阑
就算是他们从未踏足过九州之内,也从未见识过他这种诱敌深入、八方合围之策,心头定然也存着戒备的心思的
从这个角度来推测,或许哪怕诱敌深入、八方合围的战略计划能完美达成,最终的战果,恐怕也难符预期。
反倒是项羽这种半道儿上激情决战,极有可能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
“但愿如此吧”
李牧起身将帐中四脚朝天的矮几捡回来,板板正正的在自己面前摆好“反正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望那竖子能争气一些,莫要辜负了陛下对他的期望”
他还未说完,陈骜忽然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收声“你听”
李牧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听什么”阑
陈骜“当然是听儿郎们的呼声”
李牧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