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请君上成全”
嬴政看着他,看着他那张短短几年间就苍老了二十岁的沟壑纵横老脸,眼神中掠过些许感动之意。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头怒意,徐徐说道“罢了,事情总得有个了结,汉王尚不惜君王之尊亲自领兵前来,朕又吝惜一见说起来,与他相争如此多年,却至今未能一见,若不能全此心愿,只怕百年之后都不得瞑目”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心平气和的说“想必汉王亲来,也是为全此念罢”
魏缭听言,心下一急,再次长揖到底道“君上三思啊”
嬴政起身走到魏缭身前,双手将其扶起“朕心意已决,夫子不必再劝”
魏缭看着他风轻云澹的模样,欲言又止、止复欲言。
嬴政见他满脸忧色,心中感慨万千的轻叹道“这些年劳烦夫子为朕谋划、为朕心忧、替朕奔走,到头来,朕却仍一事无成愧对夫子”
他郑重的揖手,面相魏缭长揖到底。
魏缭连忙扶起他,哽咽的以袖掩面道“是老臣才疏学浅、技不如人,未能辅左君上成就大业,愧负君上重托矣”
“哎,话不能如此说”
嬴政把住他的手臂,澹笑道“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生能与夫子煮酒论尽天下英雄,足慰生平,大业未成,来生风起再战九州便是,何来愧负之说”
魏缭浑浊的眼神中涌动着激烈的情绪,他颤抖着,捏掌再次对嬴政一揖到底“老臣今生能遇君上,三生有幸矣”
嬴政亦揖手还礼“朕今生能得夫子之助,亦三生有幸”
翌日,晌午。
陈胜领军赶到雍州军驻军之地。
隔着老远,他就望见前方雍州军列阵奔马,掀起半边天的沙尘。
只可惜,陈胜早就不是昔年初出茅庐的沙场新丁,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军阵的外强中干、色厉内茬
莫说对方兵力尚不及他所率五万红衣军
纵然是同等兵力之下,他亦有信心一合破阵、斩将夺旗
他压住大军前进的步伐,携王旗自中军移动到阵前,徐徐向列阵的雍州军前行。
那厢的嬴政,见汉军放缓了前进步伐,似没有一鼓作气,击破他大军本阵之意,便停下了吹角擂鼓之声。
不多时,陈胜便听到对面传来百十传令兵声嘶力竭的大喊声“朕乃雍州嬴政,汉王殿下可敢出阵一见”
陈胜轻轻的“呵”了一声,打马就欲出阵。
跟随在他身侧,充当临时短兵侍卫长的吴广见状,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他战马的马鞍,上前道“大王万金之躯,岂能涉此瓦罐之险,末将愿代劳”
陈胜摇头道“我这次北上,就是为了见他一面,这一面要不见,我念头不通达”
吴广回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拽着马鞍不撒手。
陈胜没再解释,只是很认真的对他说“阵前抗命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吴广只得松开马鞍,抱拳道“末将斗胆敬告大王,但凡敌军有丝毫异动,末将便将不顾王令,挥师进攻,三天三夜不封刀”
“你啊”
陈胜拍了拍他的肩头,策马徐徐出阵。
五万红衣军见他一人出阵,骚动迅速从阵前穿到了后军,无数紧张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陈胜的背影。
真要有什么意外,他们恐怕等不到吴广的军令
陈胜没有回头,他眺望着对面军阵中徐徐走出的那一道魁梧人影,瞬间就将其与当年在陈县郡衙官寺莲池湖畔见到的那道人影,重叠在了一起。
那年十五,陈县高富帅晚会站着如喽啰
陈胜脸上渐渐露出了笑脸他已经用行动与成就,击碎了那一份自卑与渺小
千古一帝么
莫说你不是
就算你真是
你嬴政做得
我陈胜亦做得
二人面对面渐渐靠近。
陈胜在打量嬴政。
嬴政亦在端详陈胜。
关于陈胜,他虽然没见过,但从各种各样的渠道都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抛开那些“身高丈二、腰围也是丈二”的不靠谱正方体传闻,剩下那些比较靠谱的传闻,早就在他心中勾勒出陈胜的大致形象。
然今日亲眼得见,他心头还是感叹道百闻不如一见啊
陈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英武、刚硬,就像是一尊用生铁浇筑出来的塑像,给人一种内敛却又坚不可摧的即视感。
“神交多年,今日终于得见”
二人靠近之后,嬴政率先开口“生平无憾矣”
陈胜笑着点头道“赢大人是第一次见着我,我却不是第一次见到赢大人,相较之下,赢大人却是清瘦多了。”
嬴政听言,洒脱的笑道“败军之将、失土之人,能苟全一条性命已是不易,如何还顾得上仪表容貌”
陈胜亦忍不住轻叹道“我原以为,你我还有机会能携手共创华夏未来、汉族盛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