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活着,曾是最卑微也最奢望的渴求。
如今,天下太平,活着是最基本的权利。
这本身就是一种最伟大最难得的圆满。
项羽,是个豪情万丈的英雄,是个孜孜不倦的帝王,也在努力的做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这些词,看似矛盾,但终究还是融为一体。
在皇长子诞生那年,休养生息数年,项羽再一次展露出峥嵘之色,派韩信率军征南越国,势必要将那三郡之地重新纳入版图。
还是那句话,项羽绝不允许帝国的版图在他手中缩小。
这一年,无论是项羽,还是韩信,都已经三十多岁了。
不再年轻,但却正值盛年,是一个男儿最好的年华。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南越北依五岭,南靠大海,地形险峻,环境恶劣,易守难攻。
地深昧而多水险,素有百人不当其一的凶名。林中蝮蛇猛兽,夏月暑时,欧泻霍乱之病相随属也。暑湿瘴热,暴露水居,蝮蛇蠧生,疾疠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
可以说,处处凶险。
但还好,当年始皇帝数次派兵征百越,留下了太多可以借鉴的经验,加之荪歌在一旁不断的补充,韩信对南越国之行,有了充足的准备。
这是平诸王之乱后,大军第一次征伐。
萧何也渐渐呈现了老态,但依旧能有条不紊的做好征战的补给,畅通粮道,供给军粮。
更别说这些年来,项羽从没有放松过修建以咸阳为中心通往各郡的国道。
荪歌看着开拔的大军,有种时空变幻的恍惚感。
韩信,征南越。
老了啊。
都老了。
不再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也不再是俊美无双的青年才俊,但骨子里永远意气风发的将军
起风了,城墙上的旗帜猎猎作响,似乎是在替刚刚远去的数十万雄狮鼓气,也似是在为这个拥有强大生命力的国家欣喜。
人老了,精气神儿永不会散。
这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力量。
“师父,我想尊您为义父。”
项羽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是亚夫,不是相父,是义父。
荪歌心头百转千回的情绪,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话,有些煞风景。
项羽这是想让同葬帝陵的心不死啊。
“我劝你善良”
项羽他已经很善良了。
“我拒绝,坚决拒绝。”
荪歌弯着眉眼,笑咪咪的,又格外坚定。
“你是帝王,莫要胡闹。”
项羽画风一转“不做义父的话,您就继续负责皇长子的启蒙吧。”
“皇长子,不出意外就是储君。”
荪歌哀嚎,又要养娃
“皇长子还没满周岁啊。”
畜生
真畜生
这跟刚生下来就在耳边被叨念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有什么区别。
项羽这是想卷死谁
“是师父让我明白,天赋重要,但言传身教的后天教育也重要。”
“若非师父,我是绝不可能做好这个帝王的。”
项羽说的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荪歌倒是想倚老卖老拒绝,但是她一把年纪依旧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没办法啊。
还能怎么办。
于是,为了不当义夫,荪歌屈服了。
在皇长子四岁那年,百越再一次划入了版图,重设郡县。
韩信,也再一次扬名天下。
这一年,项羽四十岁了。
将百越收拾得服服帖帖后,项羽又将目标瞄向了匈奴。
他不仅要打,他还要将匈奴地盘上水草肥美的那一部分抢过来。
他不管,他就要御驾亲征。
项羽力排众议,决议御驾亲征,立皇长子为储君,命荪歌监国。
荪歌别人家都是太子监国好不好。
不过,她也没有阻拦。
她知道,这或许是项羽此生的最后一战了。这个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人,也渐渐老去了。
她教导项羽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在其位谋其政。
但她知道,项羽一直最想做的还是英雄。
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她理解,也接受,所以她心甘情愿监国,稳定朝堂,让项羽无后顾之忧,让项羽赢得漂亮惊艳。
她的徒弟,本就应当世无双。
一边打理朝政,一边教导皇长子,是真的忙。
皇长子的眉眼像极了项羽。
她曾在始皇帝的世界,见过小豹子似的少年项羽。
皇长子的存在,似乎是在弥补她唯一空缺的时光。
项羽班师回朝的那日,荪歌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