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对此毫不在意,只想给人渣再来两脚。
不过随着农耕开始,出门的机会很少,平常只能干干活,再吓唬吓唬小孩玩。
而今年老太太没再执着挣工分,只干些最轻省的活。
不过她的身体好像变得更虚弱了,时常睡很久,给陈牛的衣服做得很慢。
春雨降下来的第一个晚上,时千半夜里醒过来反刍,意外听到雨声里东西摔落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对面屋子传来的人摔倒的声音。
时千“哞”
奶奶,你没事吧
小黄牛从房间冲出了门,又意识到自己不方便,转身准备叫上陈牛。
不需要他多言,陈牛已经被吵醒了。
再看着黯淡光线里,小牛眼睛里的紧张,陈牛赤着脚就往老太太的屋子跑。
“奶奶奶你应我一声。”
在陈牛的喊声里,屋子先响起老太太张佩月的咳嗽声,而后是时千他们一贯熟悉的回应“没事。”
但声音明显很虚弱。
顾不得有事没事了,陈牛直接说了一声,进了老太太的屋。
时千紧跟其后,看到拉亮灯后,跌坐下来靠在床边的老太太。
因为已经歇下了,老太太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线衣线裤,也就是一套里衣。
衣服上面是时千熟悉的补丁,这时候,几乎人人衣服都打着补丁。
尤为显眼的,是老太太磕破了的额角,已经被血染红了。
她干瘦的手捂着大流血的地方,虚弱地闭着眼睛。
这还能说自己没事儿
时千看着急得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陈牛也是吓傻眼“奶 ”
然后一转头,急吼吼地抓了灶下灰,给老太太糊在伤口上止血。
时千看着快速止血的灰,心里头还是很不放心,蹄子踩到老太太手腕穴位上,把体内好不容易攒的那点灵力都灌过去。
暂时处理完,陈牛把老太太抱到床上去,还是对那么严重的伤发怵。
他叮嘱一句,跑出去找隔壁村的村医。
时千点点头,转过头来,大眼睛盯着躺在床上的张佩月。
老太太缓了会,睁开了眼,手指着地上一角“捡起来,塞我、被窝里,咳咳”
时千看过去,是个发黄发旧的老本子,像本旧书
摊开的本子躺在踩实的泥土地上,黄得颜色快跟地面一样了,估计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上面有什么,让老太太倒下了还记着。
时千“哞”一声,瞪着老太太,警告她别乱动,才凑近去捡本子。
挨近了,看得见上面漂亮的簪花小楷,以及本子缝隙中间夹着的干枯花瓣。
字体是老式的竖体,还是从右到左的顺序,看得时千转换了一下脑子才跟上眼睛的阅读。
上面写着今日乔哥与我簪花,朝颜甚美。姊妹皆有,我夜偷之。
再起一行。
花有重开日,何日再见乔哥相逢拌酩酊,何必备芳鲜。阿娘教我的菜都已学会了,定然好吃。
两行浅一些的字迹后,是更深、也宽上许多的墨迹,像是后面补的。
字迹歪歪斜斜,但看得出来十分用力。
花无重开日
只五个字。
时千下意识就看完了,然后抬头看向糊了半脸灶下灰和血的老太太。
张佩月叹气一声,又咳两声,无奈道“还看”
时千“哞哞。”
原来你暗恋人家乔哥啊。
牵牛花,文雅的叫法可不就是朝颜。再细看那干花,的确是朵干喇叭花。
也怪不得,老太太对他青眼相待。
但不管为了什么,对时千来说,这是个好老太太。
他叼起来老旧的本子,帮着塞进老太太的被窝里。不过塞在脚那边,免得老太太乱动,伸手去拿。
张佩月动了动脚,碰触到本子,虚弱地躺着。
她声音浅浅的说“听说有地府,人死了就去那儿。”
吓得时千赶紧扒拉出一个晚字。
“哞哞。”
奶奶,你坚强啊这时间上差太多,咱去得太晚,也赶不上趟的。
老太太看了一眼那个字,明白了意思。
又笑又咳嗽,抖下一抹灰。
急得时千伸出蹄子按住她的被子,满脸正经地瞪老太太“哞哞。”
你别笑了,我害怕。
张佩月就有些不好意思笑了,平缓好呼吸,然后伸出脏了的手摸摸小牛的脑袋。
“放心,奶奶不寻死,生死有命呢。牵牛花,你别怕。”
“你说不定是他送来的,想到这个,咳咳,奶奶就高兴。”
“不然,你说怎么那么巧。”
时千也觉得巧,他蹭蹭老太太的手,点头正经道“哞哞。”
九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