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彰握着竹筷“这样会不会打扰贺大人”
墨遐夹起一块烧肉放进陆尘彰碗中,脱口而出“不会的,贺大人没有午休的习惯。”
陆尘彰手中的筷子紧了紧“这样啊,阿遐你对贺大人可真了解。”
陆辰琪坐在自己的殿阁中,鼻尖动了动“这么浓烈的香味,也不知五皇弟那个伴读又给他做了什么美味佳肴”
陆辰琪的内侍边布菜边笑道“五殿下的伴读,旁的不说,这做饭的手艺当真是一绝。就这香味,御膳房的人只怕都比不上。”
陆辰琪看着桌上寡淡无味的饭菜,莫名就觉得没了滋味“也就本殿的房间和五皇弟挨得如此之近,日日都要受此煎熬。想想五皇弟,有这等伴读,也不知是何等幸事”
小鹤子道“五皇子殿下岂能和殿下您比皇上宠爱咱们娘娘,福雪宫和奉枢宫在这宫中,更是无人敢怠慢。您身边的四位伴读,哪位不是琼贵妃娘娘精挑细选,出身世家大族,才高八斗。开阳宫背着个不详的名头,便是陛下日日惦念端明皇后,法外开恩恕了五殿下的罪名,终归是失了圣恩。选个伴读,也是除了那些不入流的功夫外,样样不知所以。在这宫中,您的圣眷地位是一等一的,何必和五皇子去比较”
陆辰琪耐心等小路子说完,才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笋丝
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说完了”
小鹤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跪下“殿下恕罪,奴才多嘴,还望殿下开恩。”
说完便“砰砰砰”地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青红一片。
陆辰琪看着小鹤子,并未发话。直到膳食用尽,才丢下一句“主子便是主子。不管旁人怎么看待开阳宫,在本殿这,五皇弟就是五皇弟,不是什么灾星。”
“叩叩叩”
贺松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籍,笑道“进吧。”
墨遐推门而入。
贺松看着墨遐,将墨遐今日所作文章放在案上“我就知道你会来。”
墨遐站在贺松身前,朝贺松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见过贺大人。”
贺松看着墨遐行云流水的标准姿势,眸中划过一丝赞赏“在明鉴阁中,管我叫老师。在这,却改口成贺大人。这又是何意”
墨遐道“明鉴阁中,您是老师。出了明鉴阁,您便是翰林院修撰,侍讲学士。礼不可废。”
贺松摇头“小小年纪,就没见过比你还老成的,真是无趣。说来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又算得上是我的学生。大人终究太过生疏,无人时,你还是唤我一声老师吧。”
墨遐唇角抽搐,心中腹诽您大了我一轮多,还叫大不了多少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乖巧改口“是,老师。”
贺松看着墨遐的神情,便知他在想些什么。却坚持自己很年轻的想法,道“墨遐,今日你做得很好。”
墨遐跪坐在贺松对面,仰头看着贺松“老师,学生愚钝。陛下这道题,究竟是何用意”
贺松把墨遐的默写的文章往前一推“墨遐,你很聪明,又何必问我陛下的心思,你岂会不知若非如此,你又何必提笔不答”
墨遐将指尖搭在文章上“学生只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贺松没有回答墨遐的问题,反而问道“是为了五皇子殿下”
墨遐静默良久,再次问道“老师,不知何时这道圣旨会昭告天下”
德临帝出题鱼我所欲也,并非想要舍生取义,而是希望鱼与熊掌兼得也。
端明皇后薨逝多年,大梁需要一个新后。
在德临帝心中,端明皇
后为鲜美的鱼,琼贵妃便是那不可多得的熊掌。
只可惜大部分举子没能揣测出德临帝的心意。
确切地说,是没想到德临帝居然会把自己的不可言说的小心思,用如此正经的题目出在春闱。
墨遐今日不答。
既是为了藏拙周旋于大皇子七皇子一脉,更是作为开阳宫中人,对德临帝薄情寡义无声的抗议。
见墨遐坚持,贺松叹了口气,道“琼贵妃封后,是大势所趋。端明皇后在民间威望极高,陛下缺的不过是一个正经的名头。今已万事俱备,最迟三月,封后圣旨便会昭告天下。”
贺松顿了顿,又加了句“再无转圜余地。”
墨遐早有预料,只是想到陆尘彰,心口还是钝钝地难受。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该有多伤心。
“老师,您今日在课上出这道题,也是陛下的意思吧”
贺松道“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墨遐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中。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想要忽视却又如鲠在喉“老师,学生能够看看您前几月春闱时的文章么”
贺松似乎早就料到墨遐会有此一问,从书案边摞得整整齐齐的一沓纸中抽出最上面一张,递给墨遐。
辞藻华丽,文采斐然。
从国不可一日无君,上升到君不可一日无后。从君为民之信仰,下沉至后为妇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