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这么又担心又高兴的”
姜宁就势往他怀里一埋“老爷这话可真酸呐,怎么连嬷嬷的醋都吃”
林如海拿她没办法,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抬头“知道我酸,以后少提他。”
面子丢就丢罢。
有些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的话、不会做的事,这两天都说尽、做尽了。
姜宁心想真认了亲,以后谢寒就是他的舅兄了,还能少提吗嘴上甜丝丝地答应“知道了”
炕桌将临窗炕分成东西两边,林如海原本坐在另一边。既已走过来他也不回去了,就在姜宁身边坐下,稍微提醒她“还有几句话你要知道我答应了,终究怎样还是要看谢寒。我原打算这年若有机会,便给谢寒谋一皇商之职,让他在户部挂名行事他也当得起了。可若他真正成了我的舅兄,这事便不大好办了。”
姜宁默默听着。
她理解,林如海说这些不是不愿意她认谢寒,是在给她说明利弊,让她自己想明白。
官场上,“官商勾结”虽是常例,但官员和富商是只暗中有往来,还是明面上为姻亲并不一样。“商”是原本便是“富商”,还是与官员成了姻亲后才是“富商”更不一样。
律法上可有“官员不许与民争利”等条款。
尤其林如海身居高位,又正是帝位更迭的敏感时期,上皇终有一日崩逝,谁知新帝对林如海的印象怎样
若在这时留下“扶持舅兄与民争利”的把柄,对整个林家都是隐患。
所以,如果她认下谢寒,可能谢寒今生都与皇商之位无缘了。哪怕十年八年后他凭自己也能够一够这个位置,只要林如海还没退下来,他上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林如海和谢寒只差十一岁。
按本朝二品以上官员平均退休时间来看,如果林如海没在任上卒了,一直活到致仕,那时谢寒至少也六十岁了
好吧,姜宁已经动摇一大半了。
她不想让自己那点私心影响到谢寒的前程,更不能让林家因为这件事有什么损失。
从她成为“预备林如海续弦夫人”开始,她的主要利益和林家的主要利益就绑定在一起了。
心里有再多旧怨,内部有再多龃龉,在大事上她也要和林如海站在一起。
林如海好,她和绯玉不一定和他一样好,但如果他不好,她和绯玉很可能比他更不好。
桃嬷嬷有亲生的一儿一女,也不缺她这声“娘”。
不能光明正大叫,谁又能碍着她私下叫几声
姜宁痛快承认错误“是我想得不周全了。”
她深刻分析自己错在哪儿了“我只想着图自己高兴,没想到老爷,也没考虑到林家。”
林如海既然答应了姜宁,就做好了替她周全的准备,这些话只是怕她毕竟出身小户,父母早丧,没得过正经教导,不懂这些,便教一教她。他也想过,姜妹妹或许听完会犹豫,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他以为,姜妹妹重视桃嬷嬷与谢寒,并不亚于敏儿重视贾家,姜妹妹即便有所犹豫,最后也不会反悔收回前话。毕竟谢寒虽做不成皇商,一个“巡抚舅兄”的身份,也够他平安富贵一辈子了。便是此事不成,也该是桃嬷嬷或谢寒过来后不愿意。
结果,姜妹妹是为了他,为了林家
他想分辨明白,姜妹妹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姜宁笑问“老爷还有什么教我的,不如一起说了,我也好多明白些道理。”
她本以为林如海可能会不同意,结果推翻想法的是她自己。
那她还有什么地方没考虑到
她本来就算林如海的半个学生,虚心求教不丢人。
林如海看了看她“还有一件谢寒如今的身份还不比岳父大人生前,桃嬷嬷虽于你有恩,到底和岳父、岳母大人还有过主仆之分。不是我妄加揣测岳父岳母大人器量狭小,也不是我介怀向桃嬷嬷称岳母,可旁人的闲言碎语我能不在意,妹妹也能一直不放在心上、不多介怀吗”
这当然不能算姜妹妹“不孝”,可说出去也确实不大好听。
姜宁一叹。
她明白了。
这可能就像尤氏认了自己的奶嬷嬷做亲娘,还让贾珍也管奶嬷嬷叫“岳母”的行为一样。往好听了说呢,是重情重义,不好听了说呢,就是“乱了尊卑”。
就是“自甘下贱”。
外人可不会管谢寒对她有救命之恩,也不会管桃嬷嬷这些年是如何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为她着想。
在世人看来,乳母有养育之恩,应当尊敬,但这份尊敬也是有限度的。
就像贾琏的奶嬷嬷赵氏和他们夫妻一起用饭,王熙凤满口“嬷嬷”地叫着,让她上炕,赵嬷嬷谨守规矩,也只坐在地下脚踏上,把饭放在杌子上吃。
要酬谢乳母之恩,赠以金银珠宝,许以儿女前程也就是了,将乳母与生母相提并论,又将生母置于何地
姜宁也明白了她想桃嬷嬷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