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明, 橘红色的太阳光在东边成一条镶着金边的红线。
沙漠到了尽头,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在地上缓慢爬行,在身后留下一条蜿蜒的血色痕迹。
金黄色的沙漠中, 突然有几个人影出现,都是年轻高壮的汉子。
“这里有个人。”
老何昏过去之前隐约听到有人在大声喊。
是得救了吗
脑海中有意识想自己是否得救的时候,老何已经能艰难的撑着睁开眼皮子,恍惚的一丝光亮渐渐变得很大。
老何眼前的景物终于不再模糊, 他看到了一个正盯着他看的小孩儿。
见他醒来, 小孩儿向后喊道“辰叔叔, 他醒了。”
这是在一片光影斑驳的树下,看天色大概是后半下午的时候, 老何腾一下坐起,带动腹部的伤口。
苏辰刚让人给他包扎好的伤口很快就是晕染出一圈鲜红。
“张单,你来给他重新换药。”
然后,苏辰按住这个人的肩膀, “你躺下。我认识你, 你就是几个月前在京城差点碰瓷我的老头, 当初听说是你家主子有信要送给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主子呢”
老何激动不已,他才认出来救他的竟然是小主子。
更让他惊喜的是,小主子似乎已经猜出他和主子的身份。
“我们想阻止天教和噶尔丹的联合,没想到遇到了叛变,主子被噶尔丹囚在三黑格尔地牢中, 很危险。我们都没想到, 其实因为当年赵五湖之事,主教已经怀疑主子的忠诚了。”
他们没放在眼里的那两随从动起手来,对他真的是一点活路都没有留。
苏辰拍拍他的肩膀“我留两个人看着你在这里养伤, 放心,我们会把你家主子救出来。”
只能祈祷没人能认出来祖父,否则真的是国家级灾难。
不过祖父在外面这么些年都没有被人发现,应该是隐藏得很好的。
半夜,噶尔丹突然从睡梦中惊坐起,把旁边光着膀子的女人也吓醒了。
女人模模糊糊地坐起来,靠在噶尔丹身上,声音娇娇柔柔的道“大汗,您怎么了”
噶尔丹看她一眼,披上衣服起身就走出营帐。
外面巡守的是他侄孙,阿拉卜坦,亦是沙喇的姐夫。
沙喇的营帐在噶尔丹营帐左边,自从三日前沙喇带扎萨克图部各大首领来此地汇合之后,噶尔丹就让他们在他的主帐左右驻扎。
他们每日议事游牧,往前推进试探土谢图汗兄弟的态度。
昨天傍晚听说,察珲多尔济又派人送了一驰援信到京城,噶尔丹差点笑死,察珲多尔济这个莽夫,不会真的以为康熙那个小皇帝会管他的事吧。
当年他把天山南北都收归己有,小皇帝不仅不敢吱声,还要派使臣来庆贺承认他的地位。
噶尔丹神色中隐隐带着得意,正在警惕四周的阿拉卜坦看见舅公出了营帐便走过来,问道“大汉,是有什么不对的事吗”
噶尔丹说道“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去把沙喇叫起来。”
沙喇本来也没怎么睡着,姐夫阿拉卜坦在营帐外喊了一声他就出来了,只不过来到噶尔丹跟前时,他脸上已经充满了睡得正香时被叫醒的不悦。
噶尔丹的主营帐点着十几根蜡烛,在来自很多商人争相贩购的玻璃灯笼罩之下,普通的蜡烛光也显出荧荧的光辉。
沙喇语气不好,“不知半夜召见,有什么要事”
噶尔丹敲了敲手底下的椅子把手,说道“听说顺治帝还在的时候,你去过京城”
沙喇道“随长辈去过。”
不知道噶尔丹发什么疯,半夜叫他起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噶尔丹说道“当年,其实我也去过京城,只不过那时候我是个人见人厌的小可怜,到繁华的京城连一个真正的贵人都没有见过。不像你,有衮布带着,能结识很多王公贵族吧”
沙喇的眉头忍不住越皱越紧,“我们也不受上面的人喜欢。”
“不对,”噶尔丹笑着纠正,“本汗记得,衮布和你当年是受到过顺治帝接见的。”
沙喇“我那时只有不到五岁,都忘了。”
噶尔丹“就算只有一点模糊的记忆,对你也应该是记忆深刻。本汗当初仅仅是老远参见过顺治帝一面,都有些印象呐。”
“你一直顺治帝顺治帝的,什么意思”
顺治帝早就驾崩,难不成噶尔丹抓到了他的什么后代或者是心爱的女人
毕竟沙喇对顺治帝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跟太皇太后作对。
顺治帝和董鄂妃的传说,在他们部落也非常有名,大家一致的认同,不被太皇太后和满朝文武喜欢的董鄂妃其实是个汉女,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横亘了太多国仇家恨。
但他们两个人的爱情依然感天动地,最后顺治帝为红颜薄命的董鄂妃殉情而死。
中原的传说中,顺治帝其实是出家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