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舟紧紧抱住她,暂时不去管榻上的一片凌乱,扯过锦被将二人盖住,轻吻她发间。
“其实你来找我,我就很高兴,那些事都是锦上添花。如今这样,我已觉得足够,剩下的,待你我成婚后再去试试也并无不可。”
崔寄梦还沉浸在颓丧中,人也忽地低落,她贴着他胸膛“表兄,其实我有些怕,我们最后真的能成婚么”
“傻孩子。”谢泠舟伸出大掌轻抚光滑玉背,“不日我便让母亲去试探试探祖母的意思,你看好么”
“这么快”崔寄梦仓惶抬头,“我和二表兄的婚约刚解除才大半个月,这般心急,会不会不大妥当”
“只是试探试探。”谢泠舟轻笑,“你也知道,母亲一向有些小孩子心性,不受礼教拘束,她出面私下询问,祖母只会觉得是因为她喜欢你,想趁着你解除婚约先下手为强,并不会以为你我之间有私情。”
崔寄梦听着他这般调侃,稍稍放松下来,忍俊不禁问“殿下可是长辈,知道你这般调笑她么”
谢泠舟也笑“母亲知道,但不知道我会跟你这般议论她,所以你要守口如瓶,断不能把我卖了。”
崔寄梦吃吃轻笑,道“我打赌表兄不敢同我说大舅舅的坏话。”
“不见得。”谢泠舟略微挑眉,附耳在她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什么大舅舅竟然不识路还怕老鼠”崔寄梦两眼因兴奋而亮晶晶的,“我以为男子都不会怕老鼠,表兄你不会也怕吧”
她正沾沾自喜着,谢泠舟忽然笑了笑,看了她良久,轻责“目无尊长。”
身后倏地一痛,崔寄梦愣住了,木然伸手摸了摸。
她方才竟然被打了一下
双颊顷刻间涨得通红,想起上回某次梦里,在琴室弹琴时她被他按在膝上打,顿时又羞又恼,爬起身来。
这才发觉自己竟还未穿好衣衫,忙扯过二人共盖的薄被遮住自己,可这样一来,大表兄没了遮蔽之物。
她遮住了自己,却没遮住他,怪的是,方才相对而坐时她都没感觉这般难堪,如今看到他身上情状,脑中登时一片空白“你、你快穿回去”
“这会才想起来”谢泠舟缓缓起身,从容不迫地将衣衫一件件往身上套,拾掇齐整后回头,崔寄梦也已衣衫齐整,端端正正坐在榻边,理了理鬓发。
“我出来太久,该回去了。”
谢泠舟替她理了理头发,将她发间玉簪扶正“好,我送你。”
出来时黄昏已逝,天色朦胧阴暗,青瓦矮墙檐下挂上了灯笼,微弱的亮光不足为道,但却叫人心头一暖。
也是奇怪,明明方才只是浅尝辄止地亲昵了下,按理说他压抑了这么久,在临门之际落了空,应当更难受,可方才拥着崔寄梦漫无目地聊了会,尤其是见她在自己面前放松下来,有说有笑的,内心的满足感竟压过了一切喧嚣。
应她要求,谢泠舟从佛堂出来后便刻意与她拉开距离,慢条斯理地跟在身后,目光落在她一头青丝上。
从小屋里出来后她又变回了那个端方守礼的姑娘,走路时裙摆轻动,垂在身后的乌发更是没有大幅度的飘动。
经过湖边时,崔寄梦望了眼黑黢黢的湖面,忽然加快了步子。
谢泠舟亦迈开步子跟上她,“不怕,若是你摔下去了我再救你一次。”
崔寄梦微侧首,他这才看到她并非在害怕,而是在气恼“表兄当初救了我却自称是二表兄,莫非是怕我赖上你”
谢泠舟怔了怔,他当初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后来的事让他后悔莫及,笑道“是我慧眼不识珠,表妹莫怪,如今想起此事,我亦是后悔不迭,若当初没有自以为是,如今你已是我未婚妻子。”
崔寄梦回过头,神色稍缓了些,旋即觉得可笑,从前两人关系生疏时,她尚且不在意这些,反倒是互通心意后开始斤斤计较起来。
甚至在重阳宴上因为清荷县主吃味,这在从前从未有过,就连当初以为自己心里有二表兄,见到他和王飞雁及那乐伶牵扯不清时,也未曾恼火过。
虽知道那是因为她不喜欢二表兄之故,可她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会使人变得如此不讲道理。
她从前很少会生气。
崔寄梦顿感不安,颓然走了几步,慢慢停了下来“表兄,你会不会也觉得我现在有些不可理喻以前我从不是这样的,可最近动不动就想小题大做。”
谢泠舟只是笑,趁她不备捏了捏她的手心,又出于对她的承诺继续保持着得当的距离“不会,人非草木,岂能无悲无喜,你之所以会如此是因心中有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何谈介怀更何况我喜欢的是鲜活的你,而不是一丝不苟的你。”
这般说,她这小性子反倒弥足珍贵崔寄梦实在弄不懂,只暗想,表兄虽如此说,但她也不能真过了头。
园中的草木在几日里迅速凋零,眼看着到了十月里。
这日,谢老夫人收到了长公主派贴身女官送来的点心,以及几句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