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事,她何尝不知道背着未婚夫婿和他的兄长做一样的绮梦有悖伦常,可她也很困扰,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那些梦。
她低着头苦恼之际,谢泠舟一瞬不错眼地看她,倏尔,淡声说“实在无法摆脱,不如将错就错、顺势而为。”
“将错就错”崔寄梦面有疑惑,想了半晌,“表兄你的意思是,就这样我们就当此事未曾发生过”
谢泠舟着实没想到,便是让她搜刮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她也断不会朝与他有关的方向想去,她究竟是不想,还是不敢
先前怕她害怕,想徐徐图之,但眼下看来或许是他想错了。
他用半哄半反问的语气问她“我们一起做了这么多次梦,当做没发生过,表妹觉得可能么”
是不大可能。
崔寄梦暗道,她又沉默了好一会,忽地琢磨出来他那句顺势而为,似乎有别的意思,抬眼怔怔望着他“表兄,你”
谢泠舟坦然对上她的眼眸,凝着她“表妹是真的懂了,还是依旧没懂”
不待她回答,他朝她走近了一句,双手放在她肩上,盯着她良久,一字一句道“我说顺势而为,即顺梦而为。”
见她瞳仁紧缩,眼里被震惊和羞耻占据,谢泠舟明白她多少领悟了些,突然心跳骤急,他暗笑自己好歹在朝堂浸淫了几年,自诩处变不惊,竟会在一个比他小三岁的深闺少女跟前乱了方寸。
为了不失态,他只好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深吸几口气,缓了稍许。
崔寄梦还在因他那句“顺梦而为”脑中一片空白。忽地见大表兄手撑在自己肩上,低下了头,似乎在竭力平复,和那夜在假山石撞见他中药时的情形很像。
她顿时想歪了,结合那日在道观拿到的那张写着修炼法子的纸,以为他说的顺梦而为是照着梦里的去做。
这怎么行
崔寄梦往后退,挣开了他,语无伦次道“表兄,不不行,那样不行,且不说我是二表兄的未婚妻子,就算我没有婚约,我们那样修炼也是伤风败俗。”
“修炼”此言一出,谢泠舟就知道她又想歪了,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会,抬起头来眼含笑意看着她。
“你还真是该想歪的时候想得简单,不该想歪的时候偏偏想歪。”
原是她想岔了,经他这一哂,崔寄梦无地自容,像在私塾里做错事般,深深埋下头“我表兄,我对不起你。”
“想歪了便歪了,没什么对不起的。”谢泠舟话里有些纵溺。
而后在崔寄梦愕然的惊呼声中,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裹在掌心。
正要挑明,在前方守着的云鹰突然小跑着过来,并不敢看他们,背对着身小声通传“公子快松手来人了、来人了”
这措辞和语气让崔寄梦又有了偷偷摸摸的感觉,慌忙要把手抽回。
谢泠舟更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侧首寒仄仄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你退下吧。”云鹰诺诺应着,抱着脖子后退几步。
他无奈松开崔寄梦的手,温声嘱咐她“我得离开一会,别乱跑,也别瞎想。”
见崔寄梦仍是怔忪着,他又道“难得出来游玩,在周围散散心,但别走远了,尤其要记着,”
“离男人远些。”
后面一句话说得很慎重,崔寄梦更混乱了,她似乎记得,在来秋狩前,他曾这般嘱咐过她,但是她以为这是担心她被人轻薄。
可是有了今日一番对话,她开始觉得这句话,似乎另有深意。
她愣神时,谢泠舟又道“罢了,晚些时候来找我,有些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崔寄梦见他神色凝重,以为他指的是玉朱儿一事的后续,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厢赵昭儿失魂落魄地回了殿中,正巧赵夫人昨日野味吃多了伤食,在殿内歇息,见女儿兴致勃勃地出门,却灰败着脸回来,不免担忧“怎的回来了不是说和表兄表姐们相约骑马游玩么”
赵昭儿不大敢同母亲对视,牵了牵唇,装作无事笑了笑“我方出去没一会,就觉得身子疲累,大概是昨日骑马累着了。”
她方才还对镜自照,换了好几身骑装,哪里像是累着了,分明是受了挫却还在遮掩。
赵夫人微微皱眉,女儿以前虽然怕被责备,但有事还是会同她说,近两日却一直躲着自己,不免怀疑那日她和嬷嬷说的话被女儿听去了。
从小到大,能让女儿受挫的只有两件事,因心性不稳被苛责是其一,其二便是谢泠舟。
昭儿少时更喜欢谢泠屿,但彼时夫婿还未袭爵,只是赵家众多嫡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王氏倾心于母家侄女王飞雁,后来谢执又坚持要和崔家定亲,横竖是轮不到昭儿。
赵夫人为了不让昭儿难过,又想看王氏后悔,想让昭儿将来嫁入大房,因而刻意引导女儿喜欢谢泠舟那样矜贵清雅的男子。
后来试探过谢蕴和谢老夫人后,得知他们不反对这门亲事,赵夫人俨然已把谢泠舟当成女婿看待。
谁料崔家外甥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