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真被说动了,在蒲团上跪了下来,朝着佛像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她虔诚跪拜时,内间的门开了。
谢泠屿望去,见兄长徐步走出,大抵是公务繁忙之故,俊颜略显苍白,眼底露出倦意,即便如此面上照常平静无波,叫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看一眼佛像,越发觉得兄长是念佛把自个念成一樽佛了。
谢泠舟目光似不经意,轻轻掠过蒲团上跪着的少女,见她膝弯压得蒲团凹陷,蒲团粗糙,跪久了怕是会难受。
谢泠舟锁眉,收起那些冒犯的念头,转向谢泠屿“二弟怎有空来佛堂。”
“来和兄长道谢”谢泠屿笑说,将备好的谢礼诚挚奉上。
谢泠舟漠然收下。
那边崔寄梦听到兄弟二人对话,匆忙从蒲团上起身,走到二表兄身侧偏后的位置,朝大表兄福了福身。
她全程没有抬眼,谢泠舟也仅仅是像初见时,颔首回礼。
谢泠屿哑然失笑,这二人明明见过很多次,但每次一次见面,彼此都恨不能再疏远一些。
许是性子合不来。
一个是他的未婚妻子,另一个是他兄长,谢泠屿摆出中间人的姿态,再度朝兄长致谢,“上回多亏兄长,否则我们就被那恶妇唬的团团转了。”
谢泠舟想反问他,仅仅是朱嬷嬷之故么但终究未多言,只道不必客气。
说话时,他的目光本直视着谢泠屿,渐渐地却不听使唤,越过二弟,落在他的未婚妻子身上。
她站在二弟身后来送礼,二人瞧着真似一对新婚燕尔的年轻夫妇。
崔寄梦恰好抬眸,见大表兄正蹙眉看她,目光幽暗,以为他嫌她没亲自致谢有失诚意,忙不迭要道谢,谢泠屿回身拦住她,笑道“我已谢过兄长了。”
她还想说什么,谢泠舟先说话了“举手之劳,表妹不必记挂。”
他淡淡说完,又同谢泠屿道“礼为兄收下了,还有事,先走一步。”
兄长走后,谢泠屿询问崔寄梦可要再逛一逛佛堂,但被她婉拒了。
方才只和大表兄对视一眼,他那疏淡的目光落在身上,像堂中大佛一般,这一眼看得崔寄梦充满负罪感。
二表兄又在身侧,朱嬷嬷痛骂阿娘有婚约还与人苟合的话犹在耳边。
崔寄梦低落下来,“我们走吧。”
看她面露哀伤,谢泠屿也跟着发愁,问她缘何发愁。
崔寄梦搪塞道“我只是想起上次说要送大表兄谢礼,但一直没去办,言而无信心里有愧。”
谢泠屿知道她有恩必报,且必须亲自报答,深知劝不动她,“对了兄长喜欢抚琴,不妨送他一把琴。”
崔寄梦点点头,表示她记下了。
想来是去医馆有用,后来近月,她都未再见到大表兄,偶尔一两次梦到,也在临门时就戛然而止,并未越礼。
是十余日前。
梦里一处陌生寝居内。
崔寄梦看见自己安静平躺着,罗裙委地,乌发散落,而大表兄立于榻边,衣冠齐整,深邃目光一寸寸碾过。
总算玉山倾倒,临门之际,他忽地脱下外袍,将她整个人裹住,再用衣袖打了个死结,捆得比粽子还严实
做完这些后,他就走了。
醒后崔寄梦想起他寸寸覆过的视线,虽羞臊但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梦里克制住的人是大表兄,但这是她的梦。
其实算是她克制住了自己。
自打这个梦后,崔寄梦再未做过关于谢泠舟的梦,内心安静下来。
可没想到昨夜又
此刻,崔寄梦坐在马车里,想起昨晚梦里诡异的一幕,只觉脖颈发凉,禁不住摸了摸颈侧,还好,还好。
马车停在城西斫琴馆前。
她一直惦记着大表兄恩情,昨夜又梦到他同她索要报答,崔寄梦想着此事不能再拖了,只好来找师父帮忙。
“你要斫一把焦尾琴还要尽可能名贵些”赵疏讶异,他这徒弟不喜铺张,平素买物件以实用为准。
崔寄梦双手交握在身前,豁出去般问他“大概多少银子”
既顾及银子,又要贵的,想来是要送人,赵疏想起一位算不上故人的旧识,试探着问“你且说说,打算送谁”
“师父怎知我要送人”崔寄梦杏眼懵然,师父果真心思细腻,“是送给谢家大表兄的。”
“谢家大公子”赵疏目光变得很远,远到像是在看过去的事,须臾,他收敛心神,随口问崔寄梦“和徒儿定亲的,不是谢家二公子”
不料把崔寄梦问得两颊飞红。
她澄清道“是二表兄,但我送大表兄琴是为了报恩,没旁的意思。”
“师父随口问问,也没旁的意思。”赵疏无奈笑笑,“谢家大公子对徒儿有何恩情呢。”
崔寄梦只捡朱嬷嬷的事说,说完再次问了赵疏斫琴所需银钱,赵疏笑着问她,“小徒儿手头很紧”
“这倒没有,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