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她已经麻利地站起来了。她拿着药,捧着水杯,一转头就看见路梁坐在位子上低头写作业。
如遭雷击。
这个教室里居然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这么大个活人怎么一点存在的气儿都没有啊
时澄月回头看看林一砚,后者一脸疑惑“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她和林一砚的对话就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对话,林一砚这样心胸坦荡的人当然不会心虚,只有她这个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被外界一点风吹草动惊到心跳加速。
她已经放弃调整自己的五官管理,说了句“没事”后就飞快地跑出去。跑步的速度简直让林一砚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发烧了,居然能跑这么快。
神奇。
等时澄月回来的空隙,他有点无聊地继续翻看她的卷子。
“你不也是这样的人。”路梁突然出声。
林一砚的视线还集中在她今天的卷子上。
“你上次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你,你看准了时澄月是这样的性格,以退为进骗她同情。”路梁继续说。
林一砚终于抬头“我想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在于,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全是真话。”
只要时澄月真的表现出她不再需要他的想法,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他都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整整半年多的相处,如果时澄月没有喜欢上他,那是他自己废物。
废物是不应该肖想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像当时恺故作神秘地告诉他奶茶店发生的事情时,他翻来覆去地觉得这种行为和欺骗无异。不信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信了,时澄月岂不是这辈子都要按照那条件去找人
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顶顶好的人,他也有很多很多的性格缺陷,他也会自私地想,就骗时澄月这么一次,行不行。
当无数次和喜欢的女生擦肩而过时,林一砚才发现,忍耐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到底是谁可以抵挡住这满满的诱惑
如冻立雪中之人遇见暖阳,如沉入海底之人重得氧气。
阳光和氧气,他都缺一不可。
两情相悦本身就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如果爱情之中没有动用一点点小心机的话,那么两个人走到一起的几率该有多小呢
他已经把自己变成最好的自己了,也该出现在时澄月面前任她挑选了吧。
于是他动用那点不上台面的小心思,被动又主动地出现在她面前,当自己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时澄月眼中时,他才发现,那些无数次饱含遗憾的擦肩而过,都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林一砚想,在时澄月的人生中,他应该不是什么糟心的存在吧。
时澄月等水烧开的时候,旁边来了两个女生,看着有些眼生,应该是学妹。
她皱着眉头鼻子喝药。
“是那个吗”其中一个女生在拐角处站着,头时不时往外探去。
另一个女生本来在倒水,闻言疑惑地问“哪个啊”
“就是你喜欢的学长啊,是叫林一砚吧。不是说是十二班的吗,为什么站在四班门口”
时澄月喝药的动作一顿,那苦涩的药味在口腔里蔓延了一瞬,苦得她差点呕出来。
女生想走过去看,却又强装风轻云淡地开玩笑“算了吧,他都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不能再看了,万一看着看着我歹念又起了怎么办。”
两人对视一眼。
“也对哦,那走吧。”
“呜呜,可是他真的好帅哦,得不到喜欢的人还怪难受的。”
“那你回去做两套数学卷子吧,虽然学长不是你的,但是数学说它永远是你的。”
“算了算了,数学这种东西我无福消受。”
“”
女生们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时澄月把最后一口药喝完。
如那两个女生所言,一转弯就能看见林一砚。他站在四班门口,两手撑着窗沿,低头盯着地面发呆。
再也没有哪个城市的天气比江城还要奇怪的了。昨天还是暴雨倾盆,今天就日丽风和。
灿烂阳光斜射下来时给教学楼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雾气,也柔和地撒在他的周身,肩膀到手臂折出的线条干净锋利,彰显少年气。
时澄月刚想出声,祁嘉虞和田鑫泽就从另一边的楼梯口上来。
“咦,你怎么还没走”祁嘉虞问。
林一砚说“时澄月还没回来,我跟她说一声再走。”
祁嘉虞摆摆手“走吧走吧,我待会儿跟她说,就这么大点学校,她还怕你丢了不成”
林一砚没动“她去灌水灌了这么久,应该是我比较怕她丢了。”
刚说完,如福至心灵般,他脑袋一偏,看到了时澄月。
他抬手冲她小幅度地挥了一下“走了。”然后和田鑫泽往十二班的方向走。
祁嘉虞顺着林一砚的视线往后看“你冲个药怎么这么慢,我以为一个小感冒把你干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