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评论还在幽幽弹出。
逃跑受罪了才想到若是姚崇在就好了,那会儿姚崇都死了三十几年了。
姚崇在也没有用,难听的话他是一句都不听。
杨国忠说话好听,他听杨国忠的。
亲小人,远贤臣,他活该。
活该。
他活该。
李隆基感觉到周围视线如刀,快要将他戳成筛子了。
不不不,不可如此,他得再向天幕问点儿什么。
以此来挽回两次听信谗言之过。
根据天幕说的
李隆基慌张极了“李隆基的功绩呢他有哪些功绩呢”
天幕来自未来,不可能单单只知道他的丑事吧
快啊,快来一个人夸夸朕呐
天幕提示。
评论失败。
未实名认证者每日仅可发布一条评论,请用身份证完成认证。
这下李隆基彻底慌了。
他不能向天幕继续提问了。
身份证是何物后世之物
他没有啊。
这并不是让他更绝望的,更绝望的是,天幕的光亮在渐渐淡褪。
堆积的阴云逐渐散开,天又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天幕,消失了。
“天幕消失了”
“神迹不在了。”
“如此说来,这天幕降临的确是为了给我们一个警醒。”
百官之中无人再讨论先前的天幕上的话。
但刚刚天幕之言,他们都记在了心里。
“听信谗言。”
“又信了谗言。”
“亲小人,远贤臣。”
作为臣子,对他们而言,有什么比侍奉一个听信谗言的君主更为可怕的呢
听信谗言意味着,奸臣当道。
上至皇帝心中没有天下庶民,下至县官心中没有百姓疾苦。
一心为国之人此生注定碌碌无为而不得志。
谗言者居上位,而两袖清风者寂寂无名。
当皇帝两耳紧闭只听谗言,当满朝文武再无一人敢直言进谏,国之倾颓,也就不远了。
天幕透露有限,百官不知晓天幕最初放的那个盛唐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衰败,但有一条,就够了。
听信谗言。
所以满朝文武都沉默了。
他们忠心辅佐的,才登基不久的皇帝,竟然真的是一个听信谗言的昏君吗
同州。
姚崇看着逐渐消失的天幕,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复杂,非常复杂。
能令陛下在他死后三十几年都依旧感怀于心,念念不忘,这定说明他为宰之时,政绩卓著。
但天幕也说了,陛下他,亲小人,远贤臣。
他此番若是真前去长安,陛下是否也会听信谗言,是否也会因小人之言,剥去他宰相的位置
他究竟是辞官,还是被罢黜,究竟是寿终正寝,还是死于非命。
这些天幕都没有透露。
他究竟是否应该去长安,究竟是否应该辅佐这样一个听信谗言的君主。
一时之间,姚崇陷入两难。
太极宫门前,乌云散去,天幕消失,太阳升起,一片敞亮。
可李隆基觉得,自己心里的太阳永远了落下了,他的内心,一点都不敞亮。
他看着一言不发的百官,看着欲言又止的兄弟们,看着眉毛胡子又飞起来的父亲。
心里难受极了。
此时他真恨不得能冲到几十年后的自己面前,薅起那年老昏庸之人的胡子,大声告诉他不要再闭上耳朵了,盛唐即将毁于你手,千年之后,你将得到一片的骂名。
顺便抄起他爹的拐杖,给他邦邦来上两棍。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去到未来。
而现在他,只有挨棍子的份。
有了上一次的铺垫,这次李旦看起来淡定极了。
他对着百官又矜持一笑“处理一些家事。”
百官十分理解太上皇的心情,巴不得他赶紧拿起手边的拐杖。
这回四王也学聪明了,站在外头,一点跟进去的想法都没有。
他们学着百官的模样,纷纷背过了身。
李旦又把李隆基拎去太极殿了。
这回一声招呼都没打,拿着拐杖直接对着屁股抡了上去。
李隆基理亏又心虚,躲到一半的屁股又生生挪了回去。
歧王听这个动静,小声同另外三王交流“会不会打的有些狠了”
薛王声音更小了,生怕被别人听到,提醒着“那可是听信谗言啊,听信谗言”
歧王嘀咕“我就是觉得,三弟都三十好几了,此番是不是也太过没面子了。”
申王神叨叨“我认为,面子都是自己赚的。”
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