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消失。
胖男人的眼睛,消失了。
一截肉色从他的眼眶中滑过。
“扑通”
法医女松开胖男人,胖男人小山一样的身体,摇摇晃晃着倒了下去。
“啊”有人被闹出的动静吓了一跳。
“他怎么了”
“没事吧他”
过道上的人,目光大部分向胖男人投过来。
法医女神态静默地站在一旁。
过了大约十秒。
胖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挥挥厚实的手掌“没事,就是头晕,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胖男人转头,与法医女对视。
在两人的皮肤下,某种条状物质正在涌动。
苏路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一口气跑到了终点。
他合上0984号包厢门,气喘吁吁地给门上了锁。
幸好门还可以从里面上锁。
苏路坐在地上庆幸地想着,耳朵接收到一句轻柔的问候“你怎么了”
简直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苏路抬头,尚小月正一脸迷惑地望着他。
苏路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尚小月见状体贴道“不着急,你慢慢说。”
他从床上跳了下来,提起小桌上的水壶,为苏路倒了一杯水。
“这个杯子我没用过。”尚小月递到苏路面前。
苏路看了看杯子,目光触及他月色般苍白的脸颊,用力咽了咽喉咙,脸上的表情好像更害怕了。
“嗯”尚小月还在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苏路最终还是抬起手,哆哆嗦嗦接过了水杯。
冰凉的液体一入腹、再被窗外进来的冷风一吹,苏路算是彻底恢复了冷静。
“没事。”
苏路现在脑子很乱,他开始不停地回忆法医女的一言一行。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
他如果告诉尚小月“那个法医女有问题”,起码也得说出哪里有问题吧
他说不出来,因为这是男音告诉他的,而关于男音的存在,他又绝对不能让尚小月知道。
苏路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又检查了一遍门锁。
尚小月站在一旁观察他,苏路转身时,还冲他笑了一笑。
苏路“”
他匆匆移开视线,踢开鞋子,爬到了上铺。
“准备睡了吗”尚小月轻声问。
“嗯。”苏路盖上被子闷闷道。
“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嗯,你也是”
遇到这么大的变故,苏路原本以为会很难睡着。
出乎意料,或许是精神高度紧绷后骤然放松,产生的疲惫与困意,如涨潮的潮汐一般迅速淹没了意识的岸滩。
苏路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
他摸索着摁亮房间中的灯,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身。
窗帘拉开,外面天才朦朦亮。苏路去卫生间洗漱,镜中的自己比一年前成熟许多。
已经一年了啊
苏路忍不住感叹距离他千辛万苦通过彼世的副本、买到回家的车票成功回到现实,已经过去一年了啊。
那段经历,在他生命中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回到现实后,生活重新变得日常而无聊。
苏路吐掉口中的泡沫,开始放水洗脸。
“嘶”
水管里的水格外冰冷。
苏路抓过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微波炉恰好在这时发出一声“叮”。
他打开微波炉,从里面取出一个盘子,里面装着他的早餐一个牛肉卷饼。
坐在餐桌前,苏路莫名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很冷,他的家里似乎四处都在漏风,到处都有风吹来,扑在他的脸上,特别冷。
他往窗户望去窗扇大开,窗帘在风中晃动,投下的影子,仿若摇摆的鬼影。
已经过去了很久,天还没亮。
窗没有关窗
苏路猛地睁开眼睛。
在他的头顶,是离得极近的天花板,他一伸手就能够到。
他房间的天花板不会那么低。这么说
苏路眨了眨眼睛,偏过头。
一扇低矮的、离他很近的窗户,被人拉开了一半,外面很黑,风从黑洞中吹来,狠狠扑打他的面皮。
列车在黑暗中行驶,偶尔传来颠簸。
果然是梦啊。
苏路捂住脸。
他被风拽回了现实。
“咚咚咚咚咚咚咚”
激烈的敲门声与夜色对撞,碰得苏路耳膜突突狂跳。
苏路听到门外的男人怒骂“神经病啊锁什么门里面的人,赶紧过来给老子开门”
苏路刚从回家的梦中惊醒,猛然听到如此急促的敲门声,不禁有些头疼。
“咚咚咚砰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