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屏之隔,虽然还是在同一个密闭空间,但是没了周易时不时的注视,苏安显然放松了许多。
望着玻璃墙外的星空夜景,惬意喝着红酒,品尝点心。
放空脑袋。
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独处。
也不算是独处。
一步之遥的屏风后面,隐约可见男人清修的身影,微微垂着头,极低的游戏声音,还有男人衣服摩挲的轻微声响。
他就这样静静陪伴着她。
这一幕,让苏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高二那年冬天,他也这样陪伴过她。
那是和苏庆国闹得最僵的时候,苏庆国要将她送到国外留学,而她只想回到母亲身边。
颓废了一年多,成绩骤降,人也变得叛逆,正值苏庆国新添麟儿,看她也是哪哪都不顺眼,那女人枕边一口风,苏庆国终于答应把她的抚养权还给母亲,读完高二上学期便让她回阮江。
苏安既开心,又失落。
海城中学的最后一周,她过的很煎熬。
那时周槐南已进入高三。
海城中学作为全省最好的中学,占地面积也是最大的,高中部除了高一高二在一栋h楼,整个高三年级是独栋,隐藏在校园最里端。
而且由于高三的老师总爱拖堂,所以那个时候,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周槐南偶遇了。
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
她甚至等不到他高考那一天。
苏安心中有个小人,开始怂恿她去高三部,碰一碰运气。
只是她始终没有哪个胆。
况且,马上要高考了,她不能去打扰他。
直到最后一个周末,乔染十七岁生日。
小乔公主邀请了一堆朋友去ktv唱歌,苏安自然也在其中。
只是她与乔染那些狐朋狗友还是有些区别,清清冷冷坐在其中,总显得格格不入。
乔染说,她就是一只披了狼皮的羊,如今卸下伪装的面具,也终于不用她们厮混了。
苏安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气她执意离开,气她毫无留恋,气她没有将她当做真正的好朋友。
当时两个年少的女孩,都心高气傲,一个不肯坦白,一个不肯服软。
女孩子的情谊,总是会有莫名情绪作祟。
后来,乔染总说,十七岁是她过的最难过的生日。
因为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从她的生日会上落寞离开,却不想上前挽留一句。
走出包厢的苏安也很难过。
她低着头在昏暗又错综复杂的过道里盲目前行,仿佛被困于迷宫中,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就如她的人生,怎么选择都是错。
到最后,她干脆不走了,找了一个靠着玻璃窗的沙发坐下,伏在吧台上,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那时的苏安想,海城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冷漠城市。
就连最后一个朋友都不愿意留给她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宣泄完心中的难过和不满,起身想要离开。
“周槐南,你怎么又跑这里了歌还唱不唱了”
身后传来一个调侃的男声,两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往右边走去。
苏安早在听到那个名字时,便偏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半人高的绿植后,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仅仅半个侧影,光影交错间,隐隐可见少年棱角分明的轮廓。
那一刻,苏安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眼前闪现过许多画面,楼梯间男生散漫的步伐,操场上男生朝气的扣篮,林荫道上男生干净修长的背影
每一个场景都仿佛一帧电影画面,少年的身上镶嵌了层层光晕。
看得多了,哪怕只是半个后脑勺,苏安也能轻而易举认出。
“不唱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样干净好听,只是声线比之从前,低沉了许多。
苏安猜想是不是高三压力大的原因。
果然,一男生问道“南哥,看你最近心事重重的,不会是患了高考恐惧症吧”
另一人嚷嚷道“恐惧个屁,我们海城一哥要是都恐惧,那别人干脆直接回家种红薯得了”
“你不懂,越在高位者压力越大,预备状元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不可能,我南哥定力天下第一,高考而已,还不是闭着眼写答案的事”
眼见这两人越说越离谱,周槐南被他们烦得不行,不徐不疾晃了晃手机。
“你们吵得我头疼,我打几局游戏就就进去。”
两人见他是真的烦,便也不再多说,好赖说了几句才离开。
这边卡座原本就偏僻,挨着玻璃墙,是以没有人。
此刻没了两只叽叽喳喳的喜鹊,四周顿时悄无声息,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与外面的夜色一样,寂静落寞。
苏安原本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