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成名就不稀奇了。”
“也对。”温随仿佛听完一个别有意趣的故事,“你从哪里知道这些”
“我外公给我讲的,而他是”席舟看了眼温随,才接着道,“他是从你爷爷那听说的。”他顿了顿,“你还记得你爷爷吗”
温随当然不会记得原主的爷爷,但记得温从简说过,他已经去世了。
关于“明语将军”的查探好像也陷入僵局,心心念念寻证的线索,自以为是的抽丝剥茧,就这么又一次突然被割裂,在他尚小心翼翼探求之际,温随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唱了半月独角戏的默角儿,到头来一无所获。
“之后呢”
话跳得太快,席舟还停在上一句,没反应过来,“什么”
温随问又,“平内乱后,那位将军怎样了”
这问题让席舟似乎有些为难,犹豫片刻,他摇摇头,“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新皇帝赐死了。”
“这样啊,”温随一勾唇,冰凉目光拂过弓弦,“人都会死。”
席舟却说,“他是英雄,才二十岁,那样死未免可惜。”
“英雄”温随重复一遍,唇角的冷意褪去,换上嘲弄和讽刺,“那你认为,英雄该如何去死”
席舟闻言怔住。
温随像也没指望他能作答,别开目光,手指如弹琴般勾住那根弓弦。
勾起,又松开嗡地一声,弦发出震颤,投下两片微弱的灰色在地板上形成重影。
席舟定定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眼帘低垂,乌黑发色与苍白的脸鲜明对比,是他从未见过的,死灰般冰冷的神色。
这天晚上温随又做了梦。
他梦见伏昌国皇宫殿前拾级而上的残雪,自己就那么跪着,月映寒光,身上铠甲比膝下冰雪还要寒凉。
大殿门开,凛风料峭穿堂而来
“温将军又为朕立下汗马功劳,可想要何种封赏”
“陛下,”温随听见自己平静的呼吸,不曾有片刻犹豫,一字一顿扬声回答,“臣惟愿父母安康,别无他求。”
“好个温君亭”
静止的风雪重又开始簌簌,纷纷扬扬落在温随发间、肩头、身前,树上乌鸦被雷霆惊起,站在殿门边传话的小太监缩手噤声,不敢言语。
许久许久,这座皇城宫殿都再未传来动静。
直到,温随低垂的视野里出现一双明黄靴子。
“表哥。”小皇帝声音含笑,还未褪去少年人特有的清脆,“你打仗虽好,可惜真不会讲话。”
“不如这样,朕再赐你一个表字,不要叫君亭了,就叫”他在温随身前踱步,愉悦的腔调犹如正同心腹爱将讨论该赏他千匹绢帛还是万两黄金。
“就叫明语吧,好听”皇帝忽而抚掌,“明语将军,以后可得多跟朕身边的内侍宫女们学着说些中听话,也堪配姑姑给你生了这样好的一张脸。”
下巴被两根手指钳住,温随听见皇帝戏谑的笑声。
“明语明语,朕看着你,倒忽然想起一句诗来名花不解语,无情也动人。可惜音同字不同,不如我给你起得好,你们说是不是啊”
之后便是讥诮的大笑,和小太监连声的附和。
温随长久跪在石阶上,漫天雪白将他包围,他低头凝住自己膝盖,感觉不到任何寒冷。
他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因此冷眼旁观并无所谓。
可是这次该来的后续却没有来。
他应当被剥去铠甲外袍,生按在雪地里,挨上三十大板,差点丧命。
堂堂一国将军,无人敢近前瞧上一眼,若非有个值夜的宫卫偷偷找太医求来伤药,让他敷在背上,他根本撑不过那夜。
而现在,温随又回到这夜,只是没有挨板子的疼痛,也没有奄奄一息躺在雪地里的绝望,在那宫卫赶来前,他便醒了。
雪地不再,皇城不再,民宿房间温度适宜,床铺还留有刚刚躺过的痕迹。
只有窗外清冷的月色仿佛还同旧时。
温随后半夜都没怎么睡着,几乎是睁眼挨到天亮。
算这时间梁舒应当起了,温随实在躺不住,从房间里走出来想先去倒杯水。
结果刚推开门,就见梁舒靠在外边小厅的矮沙发上,听到推门声像是惊了下,立刻转头望来。
“小随”
见是温随,她眼神一松,面容明显透出疲惫,“今天醒得这么早”
温随本来疑惑梁舒为什么坐在这里,但看她右手虚扶住额头揉了揉,缓过一会儿才撑着沙发站起来,感觉竟像是同样姿势保持了很久
难道她昨晚是靠在沙发上睡的
梁舒走到温随跟前,关切地看着他,“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温随没料到梁舒还先看出来自己失眠。
“都有黑眼圈了,你这孩子,”梁舒笑道,“小时候就摘床,前天晚上觉得你睡得不错,果然还是不习惯吧。”
她抬起手像是想碰他的脸,温随下意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