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那时候没有问他,现在也没有问他,也许未来也不会问他。
因为她觉得虽然她问了,甚尔也许会说,但她又觉得,也许不如不问得好。
就像甚尔从来不问她为什么一个人住一样。
他们有很多心照不宣的默契,景山娜娜很爱这种默契。
然而这种默契并不能让她在吃药之后立刻停下咳嗽。
“咳咳咳”她捂着胸口,只觉得喉咙痒的难受。
拥有天与咒缚的躯体的禅院甚尔从小到大都没生过什么病,自然不能看出景山娜娜到底算好算坏,他也并不问她,即便金发少女的视线凝在他身上的时间较之前来说太久,他也并不露出什么异色,只用碧绿色的眸子看她一眼,说“想去医院就叫我。”
被他这一句话引得回过神来的金发少女一顿,即刻用手背贴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确认额头上的温度与手背没什么差别后,她才松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关系,还不发烧,应该没到去医院的地步。”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了,又或者其实雨从没停歇过,在这样的雨夜出门实在件太麻烦的事情,至少景山娜娜不想。
她这么说完,这才记得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三点,在看到时间的这一刻,她本来已经一点点转好的头突然点又疼起来,少女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喃喃“但这样的话只有三四个小时可以睡了”
她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此时她已经不是一个人居住,不由得看向坐在床边的黑发男人,抿了抿嘴唇,试探性地开口“甚尔,帮我请假吧。”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在说完这句话后,金发少女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好像认为能凭借这种举动换来禅院甚尔的同情似的。
黑发男人没有一下同意,也没有拒绝,他只是挑挑眉,借着有些昏黄的床头灯看景山娜娜比平日要苍白的面孔,又露出了那稍微有些嘲意却不太给人恶感的笑,问“作为邻居”
是旧事重提。
但景山娜娜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感到羞窘,她装作听不见他话里的深意,撇撇嘴,摇摇头,也许是有点累了,随口说了点胡话“亲戚也可以,叔叔,哥哥反正老师不知道,即便到时候打电话过来,甚尔的声音听起来很成熟,也可以很轻松地搪塞过去。”
又当邻居又当叔叔还当哥哥的禅院甚尔一时间无言了,他无语了一小会儿,最终没认下任何一个身份,只扯了扯唇角,朝她伸出了手,说“电话给我。”
拿着手机很快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了。
这个点应该没多少人醒着,所以老师理所应当地没有回复。
景山娜娜看着甚尔手中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旁边显示的「已送达」,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想笑,又笑不太出来,自己也不懂自己心的少女抬眸,在昏黄的灯光里和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对视。
也许是光线问题,也许是她给自己的心理暗示,或者只是单纯地生病让人变糊涂,在这一刻,那看起来总让人觉得森冷的绿眼睛,此刻竟然显得比之前柔和了,让人忍不住在这样的绿眼睛的倒影里感叹几句蠢话了。
“我还以为甚尔这次会问我要钱呢。”
“你不是说没有钱”
黑发男人的反问是这样的理直气壮,好像只要此刻景山娜娜但凡拿出一点钱他都会毫不客气地把它们要走,这副模样让金发少女好无语,她皱起眉头,用红色的眼睛谴责他,抱怨话在嘴边滚了一圈,滚成很简短的两个音节。
“甚尔。”她叫他的名字。
“嗯”被叫名字的人用气音应她。
“你这人真是会破坏气氛啊。”她这么说着,像是坐累了,又像是懒得和他讲话了,一点点拱着从坐着改成躺着,大概是怕她一躺下来坐在床边的男人就要走,金发少女虚虚握住了他的手,不怎么用力地捏了捏。
她姣好的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只露出那双正对人眨巴的眼睛,声音透过被子传来,闷闷的“早上起来我想吃炸虾天妇罗寿司卷。”
“不会做,自己点外卖。”
“噢,好吧。”
被拒绝的少女在被子底下撇撇嘴,视线偏移开来,似乎想转过身去不看他,但不知道怎么,动作做了一半又停下来了,她牵着甚尔的手没有放开,就这样僵持着,僵持到被子里的热量把她快拽入梦乡的时候,她又迷迷糊糊地开口了。
“甚尔”
还是那两个音节。
“干嘛。”
这次回她的人有点不太耐烦了。
然而景山娜娜其实没什么要和他说的。
她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外面下雨了。”
“嗯。”
“下的好大,夏天要来了。”也许是病的有点糊涂,也许是在药力下发困到神志不清,总之景山娜娜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听着雨声感叹了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她半阖着眼睛,好像在和睡意作斗争,握着甚尔手指的那只手挣扎似的紧了紧,复而朝他露出一个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