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的陈设皆化作黯淡冰冷的石块。色泽冷硬的墙壁上挂着铁锈斑斑的壁灯,火光一下一下地摇曳着,衬得那血渍般的锈迹危险又不
详。
然而本该死气沉沉的空间,却并未彻底黯然失色。
玄色的墙面上反射着璀璨的珠光,无数金币宝石圣杯高高地堆积在城堡空荡的大厅,像小山一般几乎触及高耸的圆弧拱顶,在破损的彩绘玻璃上映出一片斑斓绚烂的色彩。
恶龙正在沉睡,炫目的珠光落在它挂满了锋利倒刺的双翼上,柔和了几分血腥与冰冷的危险感。
一条又粗又壮的长尾不时在地面上轻扫,掀起一阵阵气流。它看起来甚至比这令人仰望的财富还要更加庞大可观。
恶龙的鼻息过境之处,火光惊恐地震颤,在墙上拖拽出变幻的瘦长坚硬。而动静更是震耳欲聋,像极了远古传来的叹息。
而在那骇人的尾巴后,是无数或完整或破碎的头骨。
它们原本属于不同国家最精锐勇猛的士兵,如今却被恶龙冷漠地堆砌在这里。它甚至嚣张地用来围拢成一小片人工水池,里面盛满了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清水。
求生的意志汹涌压过恐惧。温黎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
在作出这简单的动作时,她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加速。
她死死地盯着恶龙那双可怖的眼睛,耐心地等待了许久,见它粗糙的眼睑并未掀开,才放心地迈
出第二步。
很好,这是非常棒的开端,只需要这样重复就好。温黎不自觉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轻手轻脚地向前走去。
令她谢天谢地的是,一直到接近它有力的巨尾,她的计划都进行得无比顺利。
然而,从这里开始,路开始变得狭窄。她不得不与那条轻易可以砸碎她浑身骨头的
尾巴共用同一个空间。
贸然上前并不是明智的做法。温黎保持着落脚时的姿势,视线牢牢锁定在巨尾甩动的幅度,大脑飞速地旋转着。
虽然难以察觉,但巨尾扫动的动作,并非无迹可寻。
为了验证心中朦胧的猜想,温黎定定地站在原地,直到浑身僵硬紧绷地发起抖,才试探着迈开脚步。
三、二、一
就是现在
足尖最后一次落地的瞬间,温黎听见巨龙长长地打了个响鼻。庞大尖利的双爪高高抬起,复又轰然落地。
无数名贵的皇冠玉器在这惊天动地的震动下滚落,咕噜噜滑至她脚边,重重一撞又反弹向远方。温黎抬起手用力地捂住嘴,将险些逸出口的惊呼声生生咽了回去。
僵硬地在原地站了很久,预想中可怖的场面和疼痛却并没有发生。她鼓起勇气转过身,只望见巨龙调转了姿势沉睡的庞然身影。
艰难压抑的泪意在这一瞬险些决堤,温黎缓慢地转回身,弯下腰小幅度地掬起一捧水,小口小声地吞咽,
她一定要活下去。
沉默地在原地立了许久,直到她的身体开始因长时间弯腰取水而隐隐作痛,温黎才勉强感到喉头那阵干渴压抑住了些许。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尖,缓慢地转回身,正打算像方才那般原路返回,却没成想正对上一双巨大的眼眸。
其中翻涌的晦暗,似乎比起初见时还要更加浓郁几分。隐约带着几分难以忽略的不耐与强行克制的愠怒。
它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又这样无声地观察了她多久它会伤害她吗
温黎死死掐住掌心,下意识想要向后撤一步。却又不敢顶着恶龙显而易见的暴躁随意动作,只得艰难地将险些脱口而出的尖叫声咽回腹中。
然而,本便因病痛和劳累而绵软的身体,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失去平衡。
她挣扎着试图稳住重心,身体却像是透支了一般使不上力气,无法抑制地向后倾倒。
完蛋了。
温黎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知道,这种时候,她最好不要表现出胆怯和屈服。任何不经意的动作都可能成为激怒恶龙的导火索。
随之而来的,便是她一命呜呼的下场
。
可她的头实在是太晕了,暗色的穹顶在视野中旋转。在某个瞬间,温黎甚至迷茫自己身在何处。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放缓,剔透莹润的浅粉色宝石吊坠自她衣领之中不经意地滑出。在彩绘玻璃中映入的光线下,反射着五彩斑斓的色泽,像极了神女一滴无意坠落凡尘的泪。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中,温黎敏锐地注意到,恶龙的视线在她胸口圆润的宝石上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瞬。
下一瞬,它便随意一展巨翼,冰冷却柔和的风打着旋拂过温黎酸软的后腰,似是刻意又似是巧合般托着她站直身。
温黎不可思议地抬起眼。
视野之中,恶龙那巨大的羽翼已不着痕迹地重新敛回身侧。
锋利的龙爪在金山中凸起的珐琅权杖上轻轻按了按,仿佛只是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就要